周末清晨的郊外营地,29 岁的策划师陈曦正蹲在帐篷前整理睡袋,身旁的阿哲顺手递来一瓶温好的豆浆:“昨天你说怕凉,我特意带了保温壶。” 陈曦接过豆浆,指尖触到温热的瓶身,忽然想起上周和男友分手时,对方说的那句 “你总是把心裹得太紧,我走不进去”。
这不是陈曦第一次在亲密关系里 “逃跑”。而她心里清楚,那些藏在 “不敢投入” 背后的恐惧,都能追溯到童年时那个总是沉默的家。
餐桌上的沉默:原生家庭埋下的 “怕”
陈曦的童年记忆里,餐桌总是安静得让人紧张。“我爸很少说话,扒完饭就躲进书房,我妈要么对着菜叹气,要么就跟我念叨‘你爸心里根本没这个家’。” 她记得小学五年级的一个晚上,母亲煮了父亲爱吃的红烧肉,父亲却加班到深夜才归,回来后只说 “在外面吃过了”,母亲当场就把肉倒进了垃圾桶,眼泪砸在瓷砖上的声音,她到现在都记得。
父亲的缺席、母亲的怨怼,像两根无形的线,捆住了陈曦对 “家” 的想象。“我妈总跟我说‘嫁人要找个把你放在第一位的,不然一辈子受委屈’,可她又会说‘男人都靠不住,最后还是得靠自己’。” 陈曦苦笑,“我从小就觉得,婚姻要么是冷战的战场,要么是需要时刻防备的陷阱。”
这种矛盾的认知,成了她婚恋观的底色。大学时第一次谈恋爱,男友想牵她的手,她会下意识躲开;工作后遇到条件不错的追求者,对方提到 “见父母”,她连夜找借口分手。“我怕像我妈那样,掏心掏肺最后只剩委屈;也怕像我爸那样,把日子过成沉默的壳。” 陈曦说,她甚至觉得 “搭子社交” 特别适合自己 ——“不用谈未来,不用负责任,一起做件事就好”。
恋爱里的 “逃兵”:那些没说出口的恐惧
去年,陈曦在朋友介绍下认识了周明。周明性格温和,会记得她不吃香菜,会在她加班时送热粥,可当周明提出 “我们要不要定下来” 时,陈曦又慌了。
“那天他带我去看婚房,站在阳台上说‘以后这里可以放你喜欢的吊椅’,我脑子里却突然冒出我妈坐在沙发上哭的样子。” 陈曦当场借口 “不舒服” 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接周明的电话。“我知道他很好,可我就是怕 —— 怕我们也会像我爸妈那样,从无话不说变成无话可说;怕我会像我妈那样,把所有期待放在他身上,最后失望;也怕我会像我爸那样,慢慢躲进自己的世界。”
那段时间,陈曦把更多精力放在了 “搭子社交” 上。她加入了一个露营搭子群,认识了做户外装备设计的阿哲。“第一次跟阿哲去露营,他只问了我‘能接受住帐篷吗’‘有没有忌口的零食’,没问过我工作、家庭,更没提过感情。” 陈曦说,这种 “不追问” 的默契,让她特别放松。
有次露营遇到下雨,帐篷漏了点水,阿哲蹲在地上擦地,陈曦想帮忙,阿哲笑着说 “你帮我递张纸巾就好”。“他没让我‘必须做什么’,也没抱怨‘怎么这么倒霉’,就像在处理一件很平常的事。” 陈曦忽然想起,小时候家里水管坏了,父亲会指责母亲 “不注意”,母亲会反驳 “你从来不管家”,最后总是不欢而散。“原来两个人相处,不一定非要吵架,也可以很平和。”
一句 “我也是”:在轻陪伴里看见自己
慢慢熟了之后,陈曦偶尔会跟阿哲聊起家里的事。“有次我说我妈总让我赶紧结婚,说‘女人年纪大了就没人要了’,阿哲说他爸也总这样,还说‘男人必须得有房有车才能成家’。” 陈曦没想到,看起来开朗的阿哲,也有类似的困扰 —— 阿哲的父亲是货车司机,常年在外,每次回家都只会用 “赚钱多少” 衡量阿哲的能力,母亲则总担心他 “娶不到媳妇”。
“他说‘我以前也怕结婚,怕活成我爸那样,一年见不了家人几次,也怕像我妈那样,天天围着柴米油盐愁’。” 这句 “我也是”,让陈曦忽然觉得不孤单了。阿哲还跟她说,他是通过露营搭子慢慢打开自己的:“跟搭子一起爬山、做饭,不用想‘以后’,只专注当下,反而慢慢发现,两个人相处也可以很简单,不用那么多‘应该’。”
那之后,陈曦开始试着改变。她不再回避和母亲聊婚恋的话题,有次母亲又催她结婚,她鼓起勇气说:“妈,我不是不想结婚,是我怕像你和我爸那样,把日子过僵了。” 母亲愣了很久,第一次跟她说:“其实我和你爸年轻时也挺好的,后来是我总抱怨他不回家,他总躲着我,才变成这样。” 母亲还说:“你不用学我们,你可以找个能跟你好好说话的人。”
慢慢走:从 “怕” 到 “敢试试”
现在的陈曦,依然喜欢搭子社交,但也开始愿意尝试更深入的关系。上个月,她和阿哲还有几个搭子一起去徒步,走到半山腰时,她脚崴了,阿哲蹲下来帮她揉脚踝,轻声问 “疼不疼”,没有多余的试探,只有自然的关心。“那一刻我没慌,反而觉得很踏实。” 陈曦说,她甚至主动跟阿哲聊起了之前和周明的遗憾:“如果当时我能不怕, maybe 会不一样。”
阿哲跟她说:“没关系,慢慢来,你现在愿意说出来,就已经很好了。” 这句话让陈曦忽然明白,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不是不能改变的 —— 她可以不用 “要么全有要么全无”,也可以不用 “要么逃跑要么妥协”,她可以像和搭子相处那样,一点一点地,在亲密关系里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
前几天,母亲给陈曦打电话,说她和父亲最近会一起去公园散步了:“你爸说,以前总觉得赚钱最重要,现在才发现,跟我多说几句话也挺好。” 陈曦听着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原来我妈也在变,我也可以变。”
现在的陈曦,偶尔会和周明联系,不是想复合,而是想跟他说声 “对不起”:“以前是我太怕了,把自己裹得太紧,谢谢你曾经对我好。” 而对于未来的婚恋,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我想试试 —— 不用一下子就想到一辈子,先一起吃顿饭、一起去露营,像搭子那样,慢慢了解,慢慢靠近。”
那些原生家庭的课题,终会在成长里找到答案
夕阳下的营地,陈曦和阿哲一起收拾好装备,准备下山。“下次我们去看星空吧?听说那边的营地能看到银河。” 阿哲问她。陈曦笑着点头:“好啊,不过我得提前查下天气,别又遇到下雨。”
没有承诺,没有追问,只有一句 “好啊”,却藏着陈曦从未有过的坦然。原生家庭留下的婚恋课题,或许不会一下子消失,但就像她在搭子社交里学到的那样:不用急着 “解决” 所有问题,不用怕 “不够好”,只要愿意带着觉察慢慢走,终会在某个瞬间发现 —— 那些曾经让她害怕的 “影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她更懂自己、更懂亲密的 “光”。
正如心理咨询师李敏(此前采访中提及)所说:“原生家庭对婚恋观的影响,不是‘宿命’,而是‘起点’。重要的不是责怪过去,而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慢慢找到属于自己的相处方式 —— 无论是搭子,还是伴侣,最终都是为了找到那个能和自己‘好好说话、好好陪伴’的人,而这份能力,从来都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