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刷视频,看到在四姑娘山脚下发生了一场悲剧。一位39岁的游客因高反抢救无效离世,同行者说他只是洗了个澡,感冒后症状急转直下。
那晚我蹲在客栈的火炉旁,脑子里全是莫言那句话:“人生最大的痛苦,是梦醒了无路可走。” 高原的美景从不给人试错的机会,而我的命,是靠一次次教训换来的。
作为河南人,我在平原长大,却对川西的山着了魔。去年在成都租房,只为周末能一脚油门扎进山里。赵公山的冰爪陷进雪地,九峰山的泥浆没过脚踝,铁瓦殿的陡坡爬到膝盖发抖。十几次川西,一次西藏,我用身体验证了一个真理:**高原(高海拔)只尊重懂规则的人。
高原反应的残酷在于“欺男不欺女,欺高不欺矮,欺胖不欺瘦”。去年带健身教练朋友进藏,他仗着肌肉含量高,在折多山垭口蹦跳拍照,结果吐到脸色发紫。反倒是队伍里瘦小的姑娘,喝着葡萄糖慢悠悠登顶。
科学解释很简单:肌肉耗氧量大,高原稀薄的空气根本填不满身体的无底洞。三类人最危险:常年撸铁的运动达人、熬夜透支的职场人、有呼吸系统旧疾的“老病号”。在理塘虫草山,我见过采挖人嘴唇发紫还在刨土,也见过同行被抬下山时昏迷不醒。高原从不讲情面,它用血氧仪上的数字给人划出“三六九等”。
四姑娘山逝者的教训太典型——洗澡受凉诱发感冒,感冒加重高反。导游总说“进藏三天不洗澡”,不是危言耸听。去年在稻城,队友嫌酒店热水小,非要烧水擦身,结果当晚发烧呕吐。我们摸黑开车送他去医院,仪表盘显示车外温度-10℃。
高原感冒的恐怖在于:平原的小毛病在这里会引爆全身缺氧。我的背包常年备着板蓝根,稍有鼻塞立刻灌两包。巴菲特说:“风险来自你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在海拔4000米的地方,一次任性的洗澡就是很大的风险。
“别跑!别跳!别嘚瑟!”这是我在理塘驴友教会我的第一课。人体适应海拔需要48小时,但总有人落地就冲布达拉宫广场拍跳跃照。去年在珠峰东坡,遇见个举着自拍杆狂奔的网红,三小时后他躺在帐篷里吸氧,氧气瓶的空罐堆成小山。
我的秘诀是:把自己当树懒。在拉萨第一天,除了吃饭上厕所绝不下床;登垭口时走五步喘十秒;连拍照都选择最省力的蹲姿。高原的生存法则和股市一样:活得久的从来不是最猛的,而是最会控制节奏的。
红景天有没有用?我的体验是聊胜于无。真正救过我命的,是5毛钱一支的葡萄糖口服液。在雀儿山徒步时突犯低血糖,眼前发黑的那刻,撕开玻璃管猛灌两支,十分钟后重获新生。
高原医院的老藏医告诉我原理:缺氧会导致血糖骤降,而葡萄糖是唯一能快速穿透血脑屏障的能量源。现在我背包侧袋永远插着十支葡萄糖,比带氧气瓶轻便,更比吸氧管用——后者容易让身体产生依赖,反而拖慢适应进程。
“撤”这个字,是我在高原学会的最重要技能。在冈仁波齐转山时,同行女孩头痛欲裂还坚持前行,我拽着她直奔救援站。后来医生说她已出现脑水肿前兆,再晚半小时可能昏迷。
高原从不同情“来都来了”的心态。理塘的导游告诉我,每年他们从虫草山抬下数人,多数是咬牙硬撑的采挖者。记住:风景不会消失,但命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