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人過年,傢傢戶戶吃棗糕,一是作為供品,祭奠祖先;一是作為美食,改善生活。多少年來,棗樹始終是忻州的經典記憶。棗樹與人的深厚情緣,在於其實用性。俗話說“桃三杏四梨五年,棗樹當年就還錢”,棗樹生命力頑強,耐苦瘠、抗旱澇,即使災荒年,也能如常結果,續人饑腸。其枝幹,堪稱鋼筋鐵骨,不僅是高檔傢具的上選,還可制作木梳、筷子、切菜板、搟面杖、棒槌等等,全方位佐助人們的生活。
忻州棗糕主要食材是大紅棗和黃米面。傢鄉缺水,黃土地雖然厚重,卻養不活金貴的水果,棗樹耐旱,所以就作瞭黃土地驕傲的寵兒。它的身材並不挺拔,常見彎斜扭曲,它的花朵也很細小素淡,除瞭蜜蜂外很少被別的生物註意,但它卻凝聚瞭自己所有的力量去釀造非同尋常的果實。
黃米是剝殼黍子。黍子,耐貧瘠、抗幹旱,早在《詩經》就有“彼黍離離”的詩句。在雜糧之都忻州一直不斷種植,一般種植在山坡上的成垛小塊地裡,到秋季也會穗稠粒飽,重頭低垂,成熟時用鐮刀割回來的黍子,人們把穗子從脖頸處折下來,紮成一把一把,在院子裡晾曬一兩天,等待揉黍穰。農人們坐在凳子上,將一把一把的黍穗,用兩隻腳掌對著揉來揉去,寶石般又紅又亮的黍粒被揉出來,流在地上。之所以不用石磙碾,是因為怕碾爛黍穰,柔韌耐磨的黍穰可紮制笤帚,供打掃大院、巷道使用。
做棗糕是份精細的活計,要經過泡棗、蒸熟、脫皮、去核、泡米、淘米、磨粉等很多工序。泡米需根據氣溫差異,少則二三天多則五六天耐心泡透。制作時先在一個較大的蒸籠裡,將捏成小團的黃米面鋪進去,鋪滿瞭把蒸籠放在開瞭水的鍋沿上,再用黃米面把縫隙封住。熱氣穿透黃米面,在廚房氤氳。在蒸籠裡撒一層糕面,撒一層紅棗,如此層層疊放,直到蒸籠撒滿為止。水汽一直沿著黃米面向上升騰,面撒完瞭,水汽也透頂而出,棗糕也熟瞭。棗糕講究“透氣”,透氣才能蒸熟。
過去吃棗糕是一種氣氛,臨近年的幾天,寂寞的小城鬧起來,歡笑聲、吆喝聲、拉呱聲,石碾的滾動聲此起彼伏,閑瞭多時的石碾成瞭最忙的物件,每傢每戶磨黃米,篩黃米,準備著過年的黃米面。大紅棗經過充分浸泡,原本皺巴巴的幹棗被浸泡得飽滿舒展如同紅瑪瑙一樣,恢復出它在樹上時的外觀,經過徹底清洗,蒸熟後,剝出棗核,放在器皿裡等待使用。傢鄉還有互送棗糕的習俗。淳樸的鄉親喜氣洋洋地端著自己蒸好的棗糕往四鄰和親友傢送,空氣裡飄散著棗糕的香甜氣息,粗瓷的大碗、濃鬱的棗糕和人們樸實的笑臉交相輝映,是那樣的和諧相配。
棗糕是個好東西,蛋白質、脂肪含量高,直鏈淀粉含量少,營養豐富。一傢人圍坐在一起,吃著熱氣騰騰又黏又甜的棗糕,話話傢常,訴訴冷暖,真是萬分愜意。民諺曰:“三十裡的莜面,四十裡的糕,十裡地的蕎面餓斷腰”,用當今的話來說,它是典型的功能性食品,也從一個側面說明棗糕營養好、耐消化,是勞動人民幹活的理想食品。
滿含韌勁、香甜可口的棗糕送到嘴裡,飄香悠遠,回味無窮,讓人永志不忘。(文圖:米廣弘)
來源:忻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