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評論員 曹保印
因為中國食品工業協會向方城縣授予“中國燴面之鄉”稱號,12月19日,以合記燴面、七六人河南燴面、裕豐源滋補燴面、宴渠老燴面為代表的鄭州燴面,對此提出異議,認為鄭州市以外不存在能獲得“中國燴面之鄉”稱號的地域,呼籲“相關協會、媒體朋友給出令人信服的說法”。
看瞭新聞,我感到十分悲哀。對河南燴面來說,做碗好燴面,讓消費者吃一碗面回味一輩子,比爭什麼稱號都重要!如果連一碗面都做不好,做不到規模化、產業化、品牌化,做不到立足河南、走向全國甚至走遍世界,就算戴上瞭一頂“中國燴面之鄉”的帽子,又有什麼實際意義?大傢爭來爭去,吵來吵去,到頭來隻能是一地隨時會被風吹去的雞毛。
我曾在鄭州生活、工作過幾年,偶爾也會吃碗燴面。說老實話,燴面雖好,也不過隻是一碗“平民面”,鄭州高檔餐廳裡的主食菜單上,往往並沒有燴面。也就是說,鄭州的高檔餐廳,也沒給燴面一個面子。換句話說,燴面即便是在鄭州,也並沒有香到人人都想吃、都要吃、不吃不行的地位。所以,鄭州的燴面企業,面對這種尷尬的現實,很需要深刻反思。
反思什麼呢?反思鄭州甚至全河南燴面企業的單打獨鬥。各做各的,各吆喝各的,各賣各的“小買賣”,抱不起團,凝不起心,聚不起力,甚至還會搞相互揭短。這導致燴面很難走出河南,即使走出瞭,往往也活得很難。
這不僅讓我想起瞭豫酒的命運。曾幾何時,“東西南北中,好酒在張弓”的廣告語,在中國傢喻戶曉。以張弓、宋河、林河、杜康、仰韶、寶豐等為代表的豫酒,占據瞭中國白酒的絕大部分市場。在豫酒面前,以茅臺為代表的醬香型貴酒,以五糧液為代表的濃香型川酒,都隻不過是小弟。
然而,由於豫酒企業的內鬥,不知不覺間,小弟遠遠超越瞭大哥,茅臺更是早把大哥甩到瞭十萬裡開外。現在,在河南之外的市場上,包括首都北京,還有多少人見過豫酒?當豫酒在中國人的酒桌上慢慢消失,某種意義上,豫酒就是被悲涼地團消瞭。
近些年來,河南提出瞭“豫酒振興”工程,我也曾作為相關專傢,應邀到鄭州為“豫酒振興”出謀劃策。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豫酒企業間的內鬥,使“豫酒振興”,隻能寫在紙上,落在嘴上。
我經常到河南出差,但無論是在省會鄭州,還是在商丘、南陽、周口、駐馬店、新鄉等地,當地朋友招待我的酒,很少有豫酒。即便我主動提出來想喝豫酒,當地朋友也會以各種方式打消我的念頭。對豫酒來說,這真的很“打臉”。可想一想,河南人不喝河南酒,這又怪得瞭誰呢?
圖源網絡
所以,在方城縣獲得“中國燴面之鄉”稱號這件事上,鄭州的燴面企業出來提異議、鳴不平、要說法,認為鄭州市以外不存在能獲得“中國燴面之鄉”稱號的地域,這就是典型的互不服氣、互相傷害型內鬥。這樣的內鬥,不僅毫無意義,還讓鄭州的燴面企業顯得小傢子氣。
在“中國燴面之鄉”這件事上,歷史淵源雖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在全國的市場占有率,還是燴面能不能做到規模化、產業化、品牌化,有沒有本事立足河南、走向全國甚至走遍世界。歷史淵源隻是面子,規模化、產業化、品牌化、中國化、世界化,才是地地道道的裡子。
現在,方城縣被中國食品工業協會授予“中國燴面之鄉”稱號,對河南燴面來說,這是新的歷史機遇的好事。如果方城縣真能從這個新起點出發,將燴面做到規模化、產業化、品牌化、中國化、世界化,真能通過燴面產業實現鄉村振興,實現從小麥種植到面粉加工,再到羊肉、辣椒、調料等的全鏈條高標準化、高品質化、高品牌化,則鄭州燴面也必然從中受益,全河南的燴面也都會打破當前的市場瓶頸,實現市場飛躍。
在今天的市場環境中,單打獨鬥、各幹各的,已經不合時宜,取長補短、抱團取暖、凝心聚力,形成巨大的產業集群,才是未來可期的戰略方向。河南燴面企業之間,最需要的是相互搭臺,而不是互相拆臺。
方城縣隻是被授予“中國燴面之鄉”稱號,而不是被認定為“中國燴面故裡”或“中國燴面發源地”,完全不必要在“鄉”字面前大驚小怪,更不必心驚膽顫,以為別人被稱為“鄉”後,自己的飯碗就被奪走瞭,就被砸瞭。
事實上,“鄉”本就不具有唯一性,隻要有歷史淵源可查,具有獨特的地域風味,屬於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特殊技藝,並且形成瞭規模化、產業化、品牌化、中國化,當然最好還能世界化,就都可以被稱為“某某之鄉”。
對今天的中國地域性產品來說,“某某之鄉”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所以,爭論誰是“鄉”,誰不是“鄉”,真不如下功夫做碗好面,讓面好好“香”起來。這種“香”,才是“真的鄉”!
作者:曹保印,品牌傳播、危機處理與法學研究專傢,北京國咨律師事務所首席專傢,北京元法堂節目主講人,出版《法的精神》《中國社會建設》等70餘部作品,作品被翻譯成英文、俄羅斯文、西班牙文等多種國際語言。
編輯 李影 程序編輯 趙雅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