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驶出围场县城不久,景观开始变化。农田渐渐被草甸替代,白桦林一片接一片闪过车窗。到达牧场时,主人巴特尔已经牵着马在等候。“秋天是草原最好的季节,”他说,“草黄了,天高了,人少了。”我选的是一匹枣红马,它温顺地低下头让我抚摸鬃毛。
马背上的视野格外开阔。草原在眼前铺展到天际,起伏的线条柔和如呼吸。远处牛羊成群,像散落的珍珠。巴特尔指着东南方向:“那里就是木兰围场的核心区,清朝皇帝秋狝的地方。”风吹过草梢,发出海浪般的沙沙声。我们在一片白桦林边下马,金黄的叶子在阳光下透明如蝉翼。
傍晚回到蒙古包,女主人其其格正在准备晚餐。铜锅里煮着手把肉,奶豆腐摆在木盘上。晚餐后,我裹着毯子走到附近的草坡。夜幕完全降临,星空是我从未见过的灿烂。银河横跨天际,偶尔有流星划过。巴特尔也走过来,指着北斗七星:“我们靠它认方向,从不会在草原迷路。”
夜里下了霜。清晨推开门,草场上一片银白。其其格递来一碗热奶茶:“今天要去拍万马奔腾吗?”我摇摇头,更想在附近走走。阳光渐渐融化白霜,露出草原本来的金黄。我在小溪边坐下,看水流带走几片落叶。两个骑摩托车的牧羊人经过,笑着用当地方言打招呼。
离开时,巴特尔送我一小袋炒米。“带着路上吃,记住草原的味道。”车开出很远,后视镜里还能看见他们一家人在招手。这片曾经皇家狩猎的草原,如今依然保持着开阔与慷慨。那些马背上的驰骋、星空下的凝视、以及陌生人给予的温暖,都成了这个秋天最明亮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