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东南部的沿海城市,儿时的活动半径在妈妈踩着自行车四十分钟内能抵达的地方。从幼儿园开始我的活动半径大部分固定在学校和家之间,即耳熟能详的两点一线。
有时候放学和周末的时候妈妈会带我去外婆和其他亲戚家做客,他们也都住在城区。我在熟悉的环境下产生了一种好奇心: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很多年我非常渴望早点长大成人,通过高考升学去别的地方看看,去课本上所有我念的出名字的地方,也许充满蓝天白云草原和大海,也许屹立着摩天大厦,也许只是完全的陌生城市,让我感受未知和可能性。
后来我去了临近的一所城市上大学,这里的文化看似和故乡有不少相似之处,回家也不远,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在恋爱和繁忙的工作间我渐渐感觉到生活的可能性变少了,我感觉不到生活还会发生什么变化,每一天在工作、消费、居家有序切换,日子被重复地填满,即使出去旅行,也觉得只是机械匆忙的打卡活动,安稳和匮乏感交替出现。直到有一年,我因为家里发生了事情,决定回到故乡工作。
我小时候在市区活动的范围并不多,回到老家即面对找什么工作的选择。市区范围除了政府、国企和事业机构,形成体系规模的企业并不多,面试时人事声明不交医社保更是家常便饭。我感到这里用工不规范,有时很愤怒,却又无处发泄声讨。
那时候的我并没有那么想创业、开店,也对进体制没兴趣,有时怀疑自己10年寒窗苦读的意义,但也只能妥协。
最终我选择去了市区周边工业镇里的民企,对方给了我一个专业匹配且合规的正式岗位。
上班要去到一个固定地点坐班车30分钟,后来公司搬到了一个更远的工业镇,第二段班车要坐45分钟。我每天六点半就起床去赶班车,赶不上的时候从家里打车去上班。我在路上看着朋友圈里每天下班后各种各样的状态,也有亲戚曾经当面质疑我为民企工作的意义:为什么不找近一点的工作,下次可以找近一点的工作吗?
每次从老城坐这段长长的班车,花费一个多小时满足早八点上班的路上,我其实都会失落,觉得这段时间被白白浪费了。因为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渐渐在市区的活动时间也少了。下班的时候只想休息,第二天还要早起,担心起不来。
在一次家庭争吵中,我决定搬到公司宿舍生活。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每天不再为通勤焦虑,我在下班的时候前往公司健身房打卡,临近上班半小时起床。
后来我因为无法忍受自己在繁忙的工作之外还要顾及卫生检查,又搬到了工厂附近的公寓生活,至此,我终于拥有了凭生真正意义的第一个独立空间。
我身边有不少人觉得工厂的生活遥远而乏味,甚至为抱以同情。而我选择平时和周末都住在这里,它让我暂时忽略外面的活动,渡过自己的时间。
后来我跟随部门变动来到了上海,有的人质疑我作为一个本地人为什么要在这个年纪迁徙,也有人问我是不是想留在上海,这当中的原因和感受其实很复杂。
我珍惜33岁后来到这里的机会,在业余时间了解各类机构和组织,尝试各种体验活动,有一阶段一度寻求职业转型的机会。大部分工作日和周末我都在上课,在还没最终决定要做什么的时候寻找更多的选择。
我记得在高中的时候,大家就在关注在大城市和小城市之中如何选择落脚点。有人会关注转发大城市的社会新闻,也有人致力于推动小城的旅游文化知名度提升。我曾在小镇的工厂作业中寻觅到了安定与踏实,来到上海后漂泊感再次弥漫在日常奔走间。其实直到当下,这种关乎选择的拷问依然存在:停在这里,还是继续往前走。
那今天和昨天相比,有什么区别呢?
或者从某一点来说,无论停在哪里,都会接受这样的拷问,关乎自我和环境的关系。我们最终要带着课堂上获取的知识和技能,面对现实的检验。
无论亲切、熟悉还是陌生、残酷、颠覆,无论主动勇敢还是懦弱被动,无论恐惧还是平静,无论昨天熟悉的人和事能不能一起创造未来,我的每个人生阶段因为做出选择而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