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费方面,很多人注重形式而不注重功能,或者说他们的美学趣味就是看中形式,而不是特别看重功能。
权贵就餐的时候,往往会考虑餐饮的形式维度。他们要考虑灯光、音乐、服务、排场、菜肴的色香味、厨师的等级等等,而下层老百姓考虑的不是怎么吃,而是吃什么,以及吃的是否经济实惠等等。权贵很可能坐着飞机跑到巴黎去吃鹅肝,而老百姓却不会到那里去吃,而是会在家里吃烤鸭,吃烤鹅,还要算计价格是否合理。倘若价格过高,哪怕是名牌烤鸭或烤鹅,他们也不会买。权贵可以吃大餐,可以吃澳洲龙虾,可以喝王八汤,老百姓只是吃家常便饭,聚会的时候到餐馆吃一顿,就觉得有些奢侈了。权贵注重的是形式,不是功能。倘若他们感觉有一个草编的手环非常别致,就有可能坐飞机飞到夏威夷,找当地的土著买一个草编的手环,而不会顾及路费有多么贵。为了喝到正宗的咖啡,他们可能跑到巴西的一个小饭馆,在里面慢慢喝着浓浓的咖啡。他们有可能跑到佛教寺庙去烧香拜佛,还要捐很多功德钱,却不会顾及寺庙已经完全商业化,也不会认为捐了钱就算白扔了。他们有可能到世界各地去旅游,上午在上海,中午在伦敦,晚上在东京,第二天又到了上海。 他们有可能花三十万买一个名牌包包,在社交圈子里混,有可能会掌握更优质的资源。他们注重的是形式方面,穿衣打扮都是权贵阶层的标准,出门开的车辆以及住的房屋也是权贵阶层的标准,还要雇佣管家,很多事情不用自己管。
普通老百姓就不一样,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做,不管是整理家务还是做饭,照看孩子,都需要自己做。他们钱少就要节俭着花,而不能总是注重形式,倘若把大事办得太风光,就会浪费很多钱,甚至要负债生存。普通老百姓注重的不是排场,不是面子,而是实惠的东西,当然有一些面子就更好了。权贵和普通老百姓的审美趣味是不一样的,权贵更注重形式方面的东西,有时候甚至忽略功能,而普通老百姓更注重功能方面,有时候会忽视形式方面的东西。农民种地要用拖拉机,却不能买一辆权贵开着的跑车。权贵出门可以开跑车,也可以开其他样式的豪车,却不能开着拖拉机出门。权贵欣赏文艺作品注重的是叙事技巧,是作品修辞以及语言风格。而工人阶级关心的是作品描写了什么,渴望的是读作品过程中的一种感情投入,一种道德感的满足。一些知识分子自视甚高,没权没钱,却把自己等同为权贵,要跟权贵一样,提高审美趣味,可以参观博物馆、爬山、散步、欣赏巴赫、布莱希特或蒙德里安的作品,还要经常看戏剧、参观艺术展、观赏艺术电影等等。整个资产阶级奉行享乐主义的形式美学,艺术的消费只是意味着炫耀自己是上流社会成员的一种机会。他们穿最考究的衣服,订最上等的包厢,观赏最昂贵的戏剧表演。其实只是一种身份表达的需要,或者说寻求区隔感的一种客观要求。
资产阶级对艺术的消费方式确定之后,必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偏离美学性情,而知识分子也跟着一起偏离,企图用艺术来强化自我确信,从而掩饰庸俗面孔。但他们仍然是人,仍然不能脱离人的趣味。虽然他们对普罗大众的自然趣味嗤之以鼻,一心巴望着证明自己与他们的距离,证明自己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崇拜上流社会的自由趣味,崇拜其风格化的生活方式,已经与精英阶层的文化新潮结缘,但他们仍然要满足自己的美学趣味,甚至要拉大与底层劳动者的距离,故意制造形式大于内容的一些项目,甚至要推广到社会底层。模仿著名包包的山寨包包很便宜,模仿著名羽绒服或裘皮大衣的衣服也很便宜,可以满足底层劳动者的需要。模仿世界级旅游的国内旅游项目很便宜,也可以满足底层劳动者的需要。权贵注重的是形式,而不一定注重功能,在旅游景点,一瓶矿泉水卖到五块钱,他们是可以接受的,而底层劳动者却接受不了,因为在景区外面一瓶矿泉水只卖一块钱,进入景区价格就涨了五倍,还不让旅游的人在景区外面买矿泉水,当然是一种土政策规定,却引起了很多底层劳动者的不满。权贵不屑于和景区的人赌气,也不屑于争辩,因为他们挣钱很多,不屑于为五块钱一瓶的矿泉水去争吵,有那争吵的时间还不如抓紧时间旅游,身心愉快,身体变好了,就相当于挣钱了。
权贵都想活的时间更久一些,就要想方设法购买延年益寿的保健品,甚至要买生命科学团队研究的所谓“长生不老药”。有的权贵临死之前要求一家世界级的公司冷冻他们的身体,用液氮迅速冷冻,长期保存在恒温的状态下,等到人类有一天攻克了疑难杂症,科技飞速发展,再解冻,那时的人们会治疗他们身体上的疾病,让他们实现永生。普通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干的,因为这样干的费用特别高,而且形式大于功能,冷冻之后人就死了,未来有一天能不能复活还是一个未知数,甚至根本不能复活。只是保存尸体,每天的保存费用就是惊人的,一般人根本耗不起,有些富豪因为后期缺乏续费,尸体被解冻,入土为安了,当然也就不可能再复活了。权贵在消费方面注重形式,注重自己喜欢,而不会被别人引导,当然也有可能盲目从众,但怎么花钱是他们自己决定的,别人无权干涉。他们喜欢这种精神层面的内容,哪怕只是看了一场表演,也要给人家钱。哪怕自己过马路摔倒了,被人扶起来,也要给人钱。到饭店吃饭,他们会给服务员小费,而普通人却不会这样干,因为他们认为这些钱没有落到实处,花出去就相当于扔了,是没用的。花钱就要购买实惠的商品或服务,不实惠就等于直接扔钱。权贵喝的一包茶叶就是一千多块钱,而普通人的一包茶叶只有十几块钱。都是茶叶,品种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当然喝起来感受也是不一样的。只是权贵以自认为好茶叶有好效果,普通人认为普通的茶叶就有好效果。
当人们在消费方面形式高于功能的时候,就证明人们挣钱多了,倘若只是注重功能方面的权衡而不太注重形式,就证明人们挣钱仍然不是太多,仍然要精打细算,要把钱用在刀刃上。当然也有人被骗,就是大量的普通人去购买炒作的商品或服务,尤其购买楼房、汽车、保健品、理财产品等等,就很可能只是注重形式,而忽视了功能,最终被骗的时候,已经无法追回钱财了。普通人没有权贵那么多的钱,也没有所谓的内幕消息,只是要老老实实工作,多挣一些钱而已,没必要玩权贵玩的东西,因为根本没有本钱,也玩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