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十二个人的年夜饭谁来做？"

我站在客厅里，手里攥着刚买好的三亚机票，看着妻子小雨淡定地收拾着行李。

她头也不抬地说："我妈她们来过年是传统，你想逃避就自己去旅游吧。"

"传统？"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你妈、你舅舅舅妈、你表哥表嫂，还有他们的孩子，十二口人挤在我们这个两室一厅里过年叫传统？"

小雨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冷漠："反正我答应了，你爱去哪去哪。"

我愤怒地挥舞着手机："那我真走了，到时候别给我打电话！"

"不会的。"小雨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得让我心口发紧。

01

三年前，我和小雨刚结婚时，丈母娘第一次提出要带亲戚来我们家过年。

那时候小雨还会为我考虑，她拉着丈母娘的手说："妈，松哥工作一年了很累，我们想安静过个年。"

丈母娘当时脸色就变了，摔下一句："城里人就是没人情味"就走了。

为了哄丈母娘开心，我主动打电话过去："妈，您别生气，今年您带舅舅他们来吧，我来安排。"

结果那个春节，我从大年三十忙到初七，买菜、做饭、收拾屋子，累得腰酸背痛。

十二口人挤在我们家，客厅里打地铺睡了一地人，我和小雨被赶到书房里睡折叠床。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他们把我当免费保姆使唤，舅妈指着垃圾桶说："松哥，垃圾满了。"

表哥躺在沙发上喊："松哥，给我倒杯水。"

连他们六岁的孩子都学会了指使我："松叔叔，我要吃苹果，你去削。"

那一周，我瘦了八斤。

02

第二年春节前，我试探性地问小雨："今年要不我们去你妈家过年？"

小雨正在敷面膜，闷声说："我妈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回娘家过年的道理。"

"那我们自己过？"我满怀希望地问。

"她已经买票了。"小雨撕下面膜，对着镜子拍打脸颊，"而且今年人更多，我小舅家的双胞胎也要来。"

我感觉天塌了："十四个人？咱家根本住不下！"

"想想办法嘛，买几个充气床垫就行了。"小雨说得轻松，好像受累的不是她一样。

那年春节，我真的买了四个充气床垫，客厅、餐厅、阳台都睡了人。

我每天凌晨五点起床买菜，因为要做十四个人的饭，光买菜就要跑三个菜市场。

丈母娘还嫌我做菜不好吃，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小雨眼光真不行，找了个连饭都做不好的老公。"

小雨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一句话都不替我说。

那一刻，我心里的某根弦断了。

03

第三年，也就是今年，我提前三个月就跟小雨商量："咱们换个方式过年吧，要么出去旅游，要么我们回老家看我父母。"

小雨头也不抬："我妈已经开始准备了，说今年要包饺子，需要提前买肉馅。"

"小雨，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压着火气问。

她终于看了我一眼："我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一年就这一次团聚，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那我的感受呢？我像个保姆一样伺候你们全家，你体谅过我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谁让你是男人呢，男人不就应该承担责任吗？"小雨说完这句话，转身进了卧室。

我站在客厅里，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我们结婚三年，她从来没有在她家人面前维护过我，甚至连一句"辛苦了"都没有说过。

我开始怀疑，在她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04

距离春节还有一周时，我做了最后的努力。

我买了小雨最爱吃的草莓蛋糕，在她心情好的时候说："老婆，我已经买好三亚的机票了，我们去过一个二人世界的春节好不好？"

小雨咬了一口蛋糕，摇摇头："不行，我妈会生气的。"

"那你妈生气重要，还是我们的感情重要？"我直视她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然后说："你这是在逼我选择？"

"是的，我在逼你选择。"我握住她的手，"小雨，结婚三年了，你能不能为我们的小家考虑一次？"

她甩开我的手："你太自私了，我妈就这一个女儿，你让我怎么拒绝她？"

"我自私？"我苦笑，"每年春节我累死累活，你看手机，我自私？我花钱买菜买东西，你家人享受，我自私？"

"你嫁的是我，还是你妈？"我问出了憋在心里三年的话。

小雨的脸刷得红了，她站起身指着我："你说话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我吗？"我也站了起来，"过分的是我每年像个佣人一样被你们家指使，还要被你妈当众羞辱！"

我们第一次这样激烈地争吵，最后小雨哭着跑进卧室，摔门而出的声音震得邻居都敲墙抗议。

那一夜，我们都没有睡好。

05

春节前三天，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去三亚。

小雨冷着脸收拾客厅，为迎接她的家人做准备。

"我走了。"我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走吧。"她连头都没抬。

"如果你需要我，就打电话。"我最后说了一句。

"不会的。"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我关上门的那一刻，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解脱的轻松，也有说不出的失落。

飞机上，我关了手机，想着接下来几天的清净日子。

到了三亚，我住进海边的酒店，第一次感受到春节的宁静。

没有嘈杂的人声，没有堆积如山的碗筷，没有指使和抱怨。

我躺在沙滩椅上看海，想着或许这样的分居生活也不错。

第二天傍晚，我正在酒店餐厅吃晚饭，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我看了一眼屏幕，愣住了。

06

一百二十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小雨。

我的手机从昨天关机到今天下午才开机，这意味着小雨从昨天开始就在不停地给我打电话。

我立刻回拨过去，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小雨哭哭啼啼的声音："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死哪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紧张地问。

"你快回来！快回来！"小雨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撑不住了！"

我从来没听过她这样哭，那种绝望的声音让我心里一紧："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别哭，慢慢说。"

"我妈她们昨天就到了，十二个人，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停过，买菜、做饭、收拾屋子，累得我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心里五味杂陈，既心疼她，又有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复杂情绪。

"那你妈呢？她不帮你？"我问。

"她说她是客人，客人哪有干活的道理！"小雨哭得更厉害了，"舅妈还嫌我做的菜不好吃，表哥躺在沙发上指挥我倒水，连小孩都学会使唤我了！"

听到这些，我想起了前两年自己的经历，原来她现在才体会到我当时的感受。

07

"你现在知道我前两年是怎么过的了？"我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小雨更大声的哭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辛苦！"

"现在知道晚了。"我看着窗外的海景，心情复杂。

"你快回来帮我吧，我一个人真的不行！"小雨哀求道，"我给你道歉，以后春节我们自己过，再也不让他们来了！"

我听出了她话里的真诚，但三年的委屈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化解的。

"小雨，你记得你昨天说的话吗？你说不会给我打电话。"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说错了！我真的说错了！"她哭得声音都哑了，"我现在才明白你有多不容易，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我沉默了很久，听着电话里她的哭声，心软了一下。

"那你妈呢？她什么态度？"我问。

"她...她现在也知道错了。"小雨的声音有些犹豫，"她说如果你愿意回来，她给你道歉。"

这话让我有些意外，丈母娘一向强势，从来不会主动认错。

"你等一下。"小雨说完，电话里传来脚步声和开门声。

然后我听到了丈母娘的声音，虽然语气还是有些别扭，但确实带着歉意："松子，是妈不对，以前太为难你了。"

08

听到丈母娘的道歉，我心里的怒气消散了大半。

我知道让她开口道歉有多难，这说明小雨这两天确实撑不住了，也说明她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妈，您别这么说。"我缓缓说道，"我马上买机票回去。"

"真的吗？"小雨重新接过电话，声音里带着惊喜。

"真的，但是有条件。"我认真地说，"以后过年的方式我们要重新商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好好好，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小雨连连点头，虽然我看不见，但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急切。

我立刻改签了机票，连夜赶回家。

当我拖着行李箱推开门时，看到的场景让我震撼了：客厅里一片狼藉，小雨坐在沙发上，头发散乱，眼睛红肿，整个人憔悴得不像样。

而她的那些亲戚们，都低着头坐在一边，没有人说话。

"你回来了。"小雨看到我，眼泪又流了出来，但这次是高兴的眼泪。

我走过去，轻轻抱住她："辛苦了。"

这三个字，是我三年来最想听到，也是她最需要听到的。

丈母娘走过来，再次向我道歉，这次的态度比电话里更真诚。

我接受了她的道歉，然后开始和小雨一起收拾屋子，准备年夜饭。

不同的是，这次所有人都主动帮忙，没有人再指挥我们做这做那。

年夜饭桌上，丈母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以后过年我们轮流做东，不能总让小两口累着。"

小雨握着我的手，眼中满含歉意和感激。

我知道，我们的婚姻从今夜开始，真正成为了一个整体。

有时候，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只有体验了才懂得不易。

这个春节，虽然开头充满了争吵和委屈，但结尾却让我们都收获了成长和理解。

最重要的是，小雨终于学会了在我和她的原生家庭之间找到平衡，而我也学会了在坚持原则的同时保持包容。

婚姻就是这样，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互相体谅，才能走得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