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热浪滚滚,老王握着锅铲的手都在打滑。
这鬼天气炒个菜跟蒸桑拿似的,油烟呛得他直咳嗽,衬衣后背早就湿透了。
看着锅里蔫了吧唧的青菜,老王突然把火一关:"去他的,今儿个改蒸菜!"
蒸菜这玩意儿可真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早在《齐民要术》里就记载着蒸制技法,那会儿叫"甑食"。江南人最懂这个理儿,绍兴的梅干菜蒸肉、广东的豉汁蒸排骨,哪个不是靠着蒸汽把鲜味锁得死死的。北方人可能觉得蒸菜太清淡,那是没找对路子。
老王从冰箱掏出块冬瓜,刀起刀落切成透亮的薄片。这冬瓜可有讲究,要选表皮带白霜的,一掐就出水的那种。铺在盘子里像叠小被子,撒上金华火腿丁,那咸鲜味噌地就窜上来了。蒸锅上汽十分钟,出锅淋两滴生抽,撒把葱花。老王媳妇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这比炖汤的冬瓜鲜多了,汤汁都想喝干净!"
隔壁张大妈闻着香味过来串门,看见老王在鼓捣豆腐。"这大热天的还吃豆腐?""您老等着瞧。"老王把嫩豆腐切成麻将块,铺上涪陵榨菜丁,肉末用料酒抓过,炒香往上一浇。蒸锅一开,豆腐颤巍巍的像果冻,榨菜脆生生,肉末香喷喷。张大妈连吃三块:"哎呦喂,这豆腐鲜得眉毛都要掉了!"
最绝的是老王整的三色彩蛋。咸鸭蛋、皮蛋、鸡蛋往玻璃碗里一码,蛋清蛋黄分开蒸。蒸好放凉切片,蛋黄流心,皮蛋Q弹,咸蛋沙沙的。老王儿子放学回来,看见这五彩斑斓的蛋直咽口水:"爸,这是把彩虹蒸进碗里了吧?"
要说开胃还得数西红柿蒸鱼块。草鱼去骨切块,用姜丝料酒腌着。西红柿炒出红汁浇上去,蒸十分钟出锅。鱼肉嫩得能抿化,汤汁带着果酸味。老王媳妇舀了两勺浇在米饭上,转眼就见了底:"这比糖醋鱼还下饭,连平时不吃鱼的小子都抢着夹。"
蒸菜看着简单,门道可不少。蔬菜不能沥太干,得留点水汽,蒸出来才水灵。蒸锅要留个出气孔,不然水汽淤着菜容易烂。老王邻居李师傅是饭店白案,看他蒸菜直点头:"讲究!这火候把控得,跟咱蒸小笼包一个理儿。"
蒸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厨房里飘着各种香味。老王擦擦汗,这可比炒菜舒坦多了。不用守着灶台翻锅,不用吸油烟,食材的本味都锁住了。蒸好的菜往桌上一摆,冬瓜清甜,豆腐滑嫩,彩蛋咸香,鱼块开胃。一家人吃得额头冒汗,心里却透着清凉。
蒸菜就像夏天的凉席,看着朴素,躺上去才知道有多舒坦。不用煎炒烹炸折腾,简简单单就能吃出食材的本真。这法子从古传到今,靠的就是那股子原汁原味的鲜劲儿。老王倒了杯冰啤酒,看着桌上空了的蒸盘,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