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扬的斩骨刀落下时,鸡骨断裂的脆响在厨房里炸开出什么事了,像除夕夜的第一声爆竹。
他选的是乡下散养的土鸡,脚踝上还沾着干涸的泥点。指尖拨开鸡皮下的黄油,他突然想起年轻时在肉联厂,那些挂在铁钩上、随穿堂风轻轻摇晃的白条鸡。"这鸡冠子,"他用刀背敲了敲暗红色的肉冠,"跟老厂长酒糟鼻一个颜色。"
干辣椒在热油里翻滚,渐渐膨胀成绛红色的小灯笼。吕文扬盯着油面浮起的香料,恍惚看见当年纺织厂锅炉房飘出的煤灰。他撒花椒时手腕一抖,几粒蹦到灶台上出什么事了,像极了车间地板上散落的铆钉。
鸡肉入锅的瞬间,油烟腾起如幕布。吕文扬的锅铲在砂锅里划出深痕,酱汁"咕嘟咕嘟"冒着泡,让他想起厂区门口那个永远煮着关东煮的流动摊——铝锅里也是这样翻滚着赤褐色的汤汁,蒸汽模糊了摊主眼镜上的裂痕。
最绝的是临出锅前撒的那把香菜。翠绿的叶片落在酱色的鸡块上,像极了当年工会黑板报上,用粉笔画的那几株装饰性麦穗。吕文扬掀开锅盖时,热气扑上墙面的老挂历,1994年的月份牌被熏得卷起了边角。
如今夜市里到处是连锁店的鸡煲,但他依然用着那只被煤烟熏黑的砂锅。当外卖骑手在楼下按响喇叭时,吕文扬正把滚烫的鸡煲端上桌。搪瓷碗底那道陈年裂痕里出什么事了,还嵌着去年除夕的辣椒籽。这道需要烈火烹油的江湖菜,在料理包横行的时代里,成了最生猛的乡愁——用舌尖感受那些依然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旧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