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乃至江南许多城市的街头巷尾,尤其是在学校门口或老式菜场周边,常常能寻见一种金黄喷香、形似小鼓的油炸点心——油墩子。它是几代人共同的童年记忆,以其朴素的原料、简单的做法和亲切的滋味,成为深入骨髓的市井风味符号。
油墩子的制作过程,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程式感。摊主手边通常备着两样东西:一个盛着稀稠适中的面糊(多为面粉与水的混合,有时会加少许酵母)的盆,以及一大盆拌好的萝卜丝馅。白萝卜刨成细丝,用盐略腌去水,拌入葱花,有时还会加入少许开洋(虾米)增鲜,调味简单,突出萝卜的清甜。
特制的长柄椭圆形铁勺是制作工具。先在勺内薄薄地舀一层面糊,作为底衬,然后夹入一筷子萝卜丝馅,压实,最后再浇上一层面糊,将馅料完全包裹。接着,连勺带坯子一起浸入滚热的油锅中炸制。初入锅时,面糊遇热迅速定型,包裹住内馅。待其表面微黄,便轻敲勺柄,使成型的油墩子脱离模具,在油中自由翻滚,直到通体金黄酥脆,便可捞出沥油。
刚出锅的油墩子,热气腾腾,烫手又诱人。外层是酥脆的面壳,咬开时能听到“咔嚓”的轻响。内里则是热气包裹下的、软糯香甜的面糊层,以及清甜多汁、带着葱香的萝卜丝馅心。萝卜经过高温油炸,去除了生涩,只留下温润的甜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辛香。外脆内软,咸鲜中带着清甜,油香而不腻。
在微寒的天气里,捧着一个纸袋装着的油墩子,边走边小心地吹着气品尝,是许多人的温暖记忆。它没有精致的卖相,也登不上大雅之堂,却以其毫不矫饰的平民美味和亲民的价格,扎根于城市的烟火深处。那缕飘荡在街角的油香,以及那一口烫嘴的满足感,是关于旧日时光、关于街头生活最朴实也最生动的味觉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