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郑州老城区的街灯未熄,李记胡辣汤馆的炉火已旺。老板老李正搅动一口大铁锅,锅中浓稠汤羹翻滚,散发出花椒、胡椒、牛肉、面筋的复合香气——这是河南人雷打不动的早餐仪式:一碗胡辣汤,配一张刚炸的油饼。
正宗胡辣汤,讲究“糊而不澥、香而不燥、辣而不呛”。老李的汤底用牛骨熬6小时,加入三十多种香料(八角、桂皮、砂仁、良姜等)磨成粉,再放入牛肉丁、面筋、粉条、木耳、黄花菜慢炖。勾芡用红薯粉,让汤体浓稠如粥,却仍能流动。
最关键是“胡辣”二字:白胡椒提辛,花椒增麻,辣椒仅作点缀。喝一口,先是温热入喉,继而麻香在舌尖蔓延,微微出汗,却不上火。
配的油饼,是河南特有:面团加盐、花椒粉揉匀,擀薄后切条拧花,入油锅炸至金黄。外皮酥脆,内里蓬松有嚼劲,撕一块泡进胡辣汤,吸饱汤汁后软韧香浓。
我坐在小桌旁,捧起粗瓷碗,先吹散热气,再小口啜饮。汤中料足到几乎看不见汤,牛肉嫩、面筋弹、粉条滑,胡椒香直冲天灵盖。配上油饼,一干一湿,一酥一稠,吃得额头冒汗,浑身通透。
“外地人总说胡辣汤像酸辣汤,其实我们不放醋。”老李笑道,“辣是胡椒的暖,不是辣椒的烧。”
人均8元,却是全天的能量起点。常有学生背书包而来,老人拄拐慢饮,司机师傅端碗蹲路边——一碗胡辣汤,撑起千万河南人的清晨。
如今,每逢冬日返乡,我必去老李摊前报到。寒风中喝一碗热汤,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中原底气”。
胡辣汤,不是小吃,是河南人骨子里的坚韧与热忱——浓烈、实在、暖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