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我去了趟商丘古城，门口挂的牌子写着清明上河园团队托管。买票时才发现门票才68块，还能玩三天，跟清园那套一模一样。里面确实热闹，每天有古人跳舞的节目，晚上篝火晚会还能听燧人氏钻木取火的故事。不过本地早餐铺子都搬到了景区外面，以前老人们坐在街边下棋的场景找不着了。

清明上河园那边带过来的运营团队确实能整活儿，游客比以前多了好几倍。但有些卖手工艺品的摊主偷偷跟我抱怨，说景区规定所有店铺得统一装修成古风，连他们祖传的竹编手艺都得用塑料模特摆造型。有个卖胡辣汤的阿姨气呼呼地说，现在游客买了三日票到处逛，可真正停下来吃饭的反而少了，大家都赶着去赶下一个定点节目。

有意思的是，古城墙上新装了扫码听历史的机器。扫庄子雕像能听他骑鹏鸟的故事，扫城门还能听商汤伐桀的战争。但有游客说这些录音里全是清明上河园的宋朝梗，商丘自己两千年的历史反倒成了配角。最让我意外的是后巷居然藏着个“违禁区域”，全是本地人摆的小摊，卖烧饼的老板说这是他们偷偷跟景区讨价还价留下的自留地。

听说明年古城要跟郑州安阳搞联名，开发什么AR穿越游戏。但街边老住户嘀咕，要是再整些虚拟现实的东西，怕是连这些小面馆都要给数字化让路。我现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要让更多人来看，还是得留些真实的生活气息才撑得久？

这几天襄阳突然宣布要大改古城，作为住在附近的年轻人，我亲眼看见古城墙底下挤得连根针都插不下的场面。去年夏天我在临汉门城墙边上想拍个晚霞，结果被堵在台阶上半小时，前后都是举着自拍杆的游客，连城墙砖都被人摸得油亮亮的。现在政府说要疏散人口，把医院学校往城外搬，这事儿听着新鲜，可具体咋整还得细说。

听说要先把古城里的人口密度降下来，现在每平方公里住了两万六千多人，差不多赶上了东京银座商圈的客流。不过把市中心医院和荆州街小学往别处搬，不少家长急眼了。我在菜市场听见几个家长唠嗑，说娃娃们搬去新校区得绕好几公里上学，路上可别出岔子。可反过来想想，要是医院学校还留在古城里，急诊车进不去、校门口总堵成停车场，那还不是照样麻烦？

最让人意外的是，古城里那些老房子要变样。昭明台准备改成文化展厅，杨家花园要修缮成民宿，我去年去杨家花园门口蹲了半小时都没进去，这次改造能开放参观算好事。不过听搞工程的王叔说，修缮老房子得小心翼翼，砖缝里说不定还埋着明朝的青花瓷片。这活儿比盖新楼难，工期可能拖得比预期长。

夜生活这块儿政府挺用心，说要在古城墙边弄灯光秀，城墙根儿下摆小吃摊，我寻思着卖牛肉面的张姨肯定要申请第一个摊位。不过有卖汉服的姑娘跟我吐槽，说要考非遗资格证才能开店，她连高中都没读完，这证儿怕是考不过。

现在古城里住的老街坊们也有点慌，听说房子要腾出来做展馆，得搬去安置房住。我隔壁刘奶奶前天还愁得直叹气，说她住了三十年的老院子有棵老桂花树，搬走后树还能不能活是个问题。但改造方案里写明要保留社区养老设施，以后下棋打太极的地方不会消失，这点算让人安心。

最让我好奇的是，古城准备创建5A景区，以后游客多了会不会涨门票？我问了好几个摆摊的，都说听说暂时不收费，但进景区得提前预约。要是真能像杭州西湖那样免费开放，倒是真惠民的举措。不过听说环城步道要拓宽，现在挤地铁站台阶那样看演出的场面，以后能稍微好点。

现在古城里已经在动工了，砸墙的声音每天早上六点就响起来。但改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听说要花三五年，这段时间游客来了可能会失望，因为工地到处是围挡。不过等昭明台的全息投影、滨江夜市都建好了，或许真能看见古城活起来，而不是像个被玻璃罩保护的博物馆。

最近我碰到几个年轻人在发传单，说要征集老房子做民宿，给租客三年免租期，条件是要经营具有襄阳特色的店铺。有个学设计的说想把老院子改造成工作室，专门画古城建筑手稿。要是真能留住这类文创产业，古城的文化气息才能留得住，不像那些商业化景区全是奶茶店。

说实话，看着挖掘机开进荆州街小学，心里也怪不是滋味。毕竟我小时候还在这所学校边上捡过同学扔的粉笔头。不过听说腾出来的教室要改造成展览馆，展示古城变迁的老照片，或许能帮我们记住那些正在消失的老故事。

最近路过铁佛寺那边，看见新游客中心的地基已经打好，工人们正在安装太阳能路灯。工地围栏上贴着改造规划图，有人画了张大头贴贴在诸葛亮像旁边，写着“卧龙先生您怎么看古城改造？”看着挺好笑的，但也说明大家对这事都挺上心。

去年夏天我去了趟邢台，原本只是想找个没游客的地方避暑。结果到了才发现，这里居然藏着这么多没听说过的古迹，差点被它惊到。网上总说洛阳、西安人挤人，可这座建城比北京早两千年的古城，路上基本没看到什么游客，连个打卡拍照的年轻人都很少。

邢台的冷门，冷到让人意外。它可是商朝时候的都城，待了整整一百三十年。你说商朝都城哪个不是大名鼎鼎？安阳有殷墟，郑州也有商城遗址，可邢台这商朝都城遗址，连个像样的介绍牌子都找不到。更离谱的是，中国官方认定的“八大古都”里根本没它。这不科学啊，要不是看了考古资料，我差点以为自己弄错了地方。

不过这地方真有料。开元寺里有座唐塔，听说是国内现存不多的唐代寺院。我去的时候正赶上扫雷似的找讲解员，最后还是靠手机导航才能看明白。旁边还有个道德经幢，上面刻着《道德经》全文，下雨天字迹会更清楚，这功能听着挺玄乎，但我亲眼看到下小雨时，青石上的字确实比平时显眼多了。

有意思的是本地人。在扁鹊庙门口遇到个老大爷，说这儿每年三月总有外地来的医生来烧香。扁鹊发明的望闻问切，现在连教科书都写着，可要不是来邢台，我还真不知道医祖庙长啥样。还有个更逗的，在贾乡村转悠时碰到个老乡，非说他姓“南宫”，我以为是开玩笑，后来查资料才知道这是邢台的老姓氏，难怪《论语》里有“南宫适问于孔子”。

吃食倒是没让人失望。驴肉饺子必须一试，薄皮里裹着驴肉碎，蘸醋吃特别香。卖威县火烧的大爷跟我说，这饼子要现烙现吃，酥到能掉渣。不过最绝的是饸饹面，粗荞麦面煮得筋道，浇上羊肉汤，加点辣椒，吃一碗浑身冒汗，吃完浑身舒坦。

但问题也挺明显。清风楼这种地标建筑，二楼栏杆上刻着古人诗句，现在倒是被铁链拦起来了。景区工作人员说怕人碰坏了，可这么一围，游客连拍照都得绕好几圈。再看那些古村，像王硇村全是红石房子，院墙连着院墙，像迷宫一样。可村里老人说，年轻人都搬走了，剩下几个留守老人看着空荡荡的院子。

更让人纳闷的是，邢台有这么多宝贝，为啥宣传这么差？人家西安有兵马俑、洛阳有龙门石窟，来打卡的游客天天刷屏。邢台的九龙峡峡谷明明比网红大峡谷好看，门票还便宜一半，但网上搜攻略根本搜不到。当地导游私下说，以前也想过搞旅游，可交通不太方便，景区分散，连个像样的旅游公司都没成立。

其实邢台挺适合散客来的。要是想清净，大可以把几天时间分给太行山里的景点。去崆山溶洞看石笋，到英谈古寨拍红石头房子，晚上回邢台老城吃宵夜。就是别抱太高期待，别想着有兵马俑那样热闹的氛围。

现在河北这边在推文旅政策，邢台好像也在申请什么“古都认证”。不过我觉得，就算成了可能也没太大变化——当地人习惯了低调，游客还没养成去小众古城的习惯。但你知道吗？这里最珍贵的就是那份“没被整饬过”的感觉。别的古城翻新得面目全非，邢台的古城墙、石刻还是原来的样子，随便走走都能踩到“历史”。

说实话，如果想找个人少但有故事的地方，邢台挺合适。只是别想着来旅游的人多，来了可能还得自己查攻略。不过这也挺好，至少没人挤，能看到个真东西。

我上个月去洛阳偃师转悠，意外发现个神奇的地方——缑氏村里的泰山庙。这庙门口立着块乾隆年间的石碑，说明这儿建于公元951年，都一千多年了。有意思的是，它不只是个老庙，解放前还是偃师中学的校舍，后来还打过鬼子，现在正修得热火朝天。

当地人带我绕着庙转了一圈，说这庙挺“命硬”。明朝、清朝都塌过，又重新盖起来。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还能占40亩地，光大殿屋顶的翘檐、雕梁画栋就看着挺气派。门口挂着块“齐天楼”的匾，听老人讲，这名字跟唐朝皇帝有关。不过现在庙墙边那两通乾隆年间的老碑，字迹还能看清，但有些砖墙被白蚁蛀得差不多了，工人们正用木架子撑着加固。

有意思的是，这庙跟咱们课本里学的抗战史能对上号。1935年老城被洪水淹了，偃师中学搬来这儿。几个地下党员假扮老师，这儿就成了革命秘密据点。他们成立党组织、组织学生游行，把国民党派来的校长都赶跑了。到了1939年，这里发展了1000多个党员，光是输送去延安的人就不下百号。

后来叛徒出卖情报，大伙儿才连夜转移。等1944年日本鬼子来了，这儿又被伪军占了。伪军头目贾世勋特别狠，逼着手下拼命，自己却天天吃喝玩乐。到1945年，八路军皮定均部队来打这儿，凌晨三点多发起进攻。第一次冲锋被机枪压回来，后来急得皮将军拿俘虏当人质，逼着一个炮手开炮，轰开了庙门。这仗打了没多久，日军在豫西就撑不住了。

现在村里人还能指着庙墙上的弹孔说：“这儿当年打了一整天。”但好多细节还是谜。比如当时那个被迫开炮的炮手是谁？村里有老人听说是个长葛县的年轻人，但具体叫啥没dv.m6lu.cn/vyzsk人知道。还有庙里原本挂着的《火种》油印报，后来在洛阳博物馆找到，说是学生自办的宣传刊物。

最让我意外的是，这庙现在居然成了“网红打卡地”。2024年装了个AR系统，扫二维码能看到虚拟的历史场景。前阵子还有个老太太来祭拜，说她爷爷当年在这儿参加学生组织，被鬼子抓去当劳工，回来后腿都瘸了。

不过修缮也有争议。有人提议复原当年的木望楼，老一辈工匠觉得没必要，怕破坏古建筑。现在每天游客太多，石板路都被踩得坑坑洼洼的。

站在天齐楼下，看着施工围挡，突然想起当地人说的：这庙先是香火旺，后来是读书声，再后来全是枪炮声，现在又变成大家拍照的地方。但那些在墙上留下的弹痕、学生抄的进步书的油墨味、还有皮定均将军抓俘虏时的怒吼，好像还在砖缝里藏着。

庙角的施工队正在清理一块残破的砖雕，上面隐约有“大禹治水”的图案。旁边大爷说：“早年间还能看清文天祥画像，后来被糊墙给盖住了。”我蹲下身，突然发现砖缝里卡着个锈迹斑斑的子弹头，捡起来沉甸甸的。这东西搁在博物馆能当展品，可在这儿，它只是个被遗忘的普通铁块。

听说附近中学常带学生来参观，孩子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吵吵闹闹的。有个戴红领巾的指着弹孔问老师：“爷爷们当年是不是就在这儿打鬼子啊？”老师指着墙上的标语说：“他们用课本和石头，还有勇气。”

夕阳把庙影拉得老长，施工的脚手架还没拆。我摸了摸墙上的乾隆碑，突然听见几个工人在议论：“听说明年要在这儿放实景剧，重现当年的战斗？”有个老大爷直摇头：“折腾啥，不如多找找老校友，听听真故事。”

离天黑还有半小时，我站在庙门口犹豫该不该去趟碑廊。那边的三贤祠碑已经裹上了保护布，可碑上“重修泰山庙大殿记”的字样还清清楚楚。夜风一吹，砖墙缝隙里好像有沙沙的响动，分不清是风声，还是历史的声音。

刚从洛阳和开封回来，说实话挺震惊的。两座河南古都隔得不远，但给人的感觉差得能打住。洛阳像在讲正经历史课，开封倒像是在玩cosplay，要不是地图上写着都是河南的地级市，真觉得去了两个省份。

先说开封吧，我去了清明上河园，那里的“包公”举着自拍杆招揽游客，夜市里卖的“东京蜜糖”包装袋上还印着二维码。导游说这是宋朝遗迹，可抬头一看全是仿古建筑，要不是知道这是汴梁城旧址，分不清这是古代还是主题公园。最绝的是北宋皇宫遗址，牌子上写着“深埋地下十几米”，可地上连个墙角都没露。当地人说黄河泛滥把老城全埋了，现在挖都挖不动。

洛阳就完全不一样。应天门广场晚上放3D投影，武则天登基的场面投在城墙上，跟真的一样。龙门石窟的大佛就在那杵了1500年，白马寺的印度游客成群结队。最让我意外的是，洛阳老城区到处是老工厂改造的文创园，地铁站出口就是博物馆，连路边小店装修都带着“唐风”。当地人说他们这儿不靠传说，随便铲两下土都是文物，说话底气都不一样。

其实开封的历史一点不比洛阳少，八朝古都呢！但翻开地图一看，洛阳有二里头遗址、汉魏故城、唐东都这些实打实的地标，开封除了铁塔和几条老街，基本都是重建的。更扎心的是经济数据，去年洛阳GDP快6000亿，开封刚过2700亿，差距快两倍。洛阳地铁都通了两条线，开封连轻轨都没影儿，老城区全是七八十年代的筒子楼混着仿古商铺，看起来就像个大县城。

有意思的是，开封反而靠着“不正经”火了。清明上河园一年赚6亿多，鼓楼夜市抖音上天天刷屏。但仔细看，那园子是90年代新盖的，夜市的百年老字号其实也就四十年历史。洛阳人就吐槽说他们这儿应天门遗址博物馆，游客得排队两小时，开封人反问：“你们有《东京梦华录》实景演出吗？”

说实话，开封挺难的。黄河把老城埋地下，上面又没钱大拆大建。我住的民宿老板是本地人，他说开封人早就习惯了：“地下埋着七朝城，地上就认准烟火气。洛阳人穿汉服拍照，我们更爱蹲在夜市吃炒凉粉。”可问题是，游客花大价钱来古都，总不能光听传说吧？

洛阳人倒是有钱愁。新能源、航空航天这些大厂让洛阳GDP猛涨，但年轻人抱怨文化消费太少。有个在洛阳航空城上班的姑娘跟我说：“我们这汉服拍照的人比上班的还多，但谁愿意去老工厂里看机床博物馆？”反观开封，虽然经济弱，但“城摞城”的考古项目刚立项，以后要是能建个地层展示馆，说不定能翻身。

有意思的是，两座城都在“造梦”。洛阳用AR技术复原古迹，开封计划拍“汴河泥陶器”纪录片。我问洛阳博物馆的解说员，他说他们追求“历史真实性”，可开封导游却说：“我们卖的是穿越体验，管他是真是假呢？”

最后一天在开封州桥遗址附近转悠，看见几个大爷在河边挖黄河泥做陶器，旁边立着“北宋汴河故道”的牌子。要不是亲眼看见，真想不到这么接地气的场景，才是开封最真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