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要讨论一个历史中的悬疑案件——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之死。
这起事件发生在唐朝晚期,是一起灭门惨案,而关于凶手的身份,至今众说纷纭,始终没有定论。
张淮深是谁呢?他是归义军的第二任节度使。
说到归义军政权,很多人可能并不陌生。安史之乱后,敦煌所在的河西走廊沦陷于吐蕃之手,局势变得非常复杂。
多年之后,唐朝政府对恢复河西地区的希望逐渐消失,而当地的敦煌百姓依然心系大唐。在张议潮等地方豪强的带领下,民众起义,成功将吐蕃占领者赶走,重新将敦煌及周边地区归入大唐版图。
这一事件在中国历史上极为著名,也让唐朝当时的政府感到极大的欢喜,仿佛是一场意外的“胜利”。
不过,要理解唐朝政府的心态,首先得认识到在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成为了朝廷最头疼的问题之一。
对于唐朝而言,敦煌地处西域,遥远且孤立,而张议潮掌握着强大的地方势力。唐朝朝廷自然担心这股力量会发展成新的割据藩镇,威胁到中央的控制。因此,这种潜在的威胁让唐政府始终心存疑虑,而这些矛盾在张淮深身上得到了集中体现。
张淮深是张议潮的侄子,他的父亲是张议潮的哥哥张议潭。唐政府对归义军的信任程度一直较低,张议潭和张议潮早就对此心知肚明。为了赢得唐朝的信任,张议潮采取了许多措施。他首先将自己的哥哥张议潭送到长安做人质,而后,他亲自前往长安,得到了司徒一职。表面上看,这是荣耀的加冕,实际上却是一个被架空的职务。在他离开时,他将事务交由侄子张淮深代理。
张淮深继任节度使之后,足足二十年未能获得朝廷的正式承认。尽管他在对外战争中屡屡立下赫赫战功,抵抗吐蕃、回鹘和南山等势力,但因未获得节度使的旌节,他名不正言不顺,内部的地位也变得非常不稳。
张议潮虽然获得了正式的节度使职位,但张淮深始终没有这个正式名号,这让他感到十分焦虑。唐政府拿此事对他进行压制,也让归义军内部的矛盾愈加激烈。
在经历了长达二十年的斗争后,张淮深终于在文德元年(888年)获批了旌节,正式获得唐朝的认可。然而,早在之前,他就迫不及待地自封为“河西节度使”,却始终未能得到唐政府的承认。
接下来发生的惨剧,让这一切的历史变得扑朔迷离。大顺元年(890年)二月二十二日,沙洲城内发生了剧变,张淮深与妻子陈氏,以及他们的六个儿子在一天之内全部丧命。至于凶手是谁,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从张淮深的墓志铭来看,文中回顾了他的旌节之路,并提到他在大顺元年二月二日去世,享年五十九岁,妻子与六子一同遇难,且合葬于一处。墓志铭中提到的“竖牛作孽,君主见欺”似乎隐晦地指向了某种幕后黑手,但并未明确表明凶手是谁,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悬念。
针对凶手的猜测,学者们提出了多种看法:
首先,有一种说法认为,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张淮深死后,索勋支持张议潮的儿子张淮鼎(但他并无实际权力),自己则把持了大权。最终,索勋被张议潮的十四女带领的张家势力所消灭。日本学者藤枝晃和向达等人均认为索勋是凶手。
其次,也有观点认为唐政府可能与此案有关。唐朝政府长时间通过旌节的控制,防止归义军成为新的割据藩镇。学者孙修身提出,张淮深曾涉及李茂贞和朱温等中原的政治事件,这引发了唐政府的不满。荣新江则否定了这一说法,但他指出唐政府对张淮深灭门事件的冷漠态度,使得这一观点仍具合理性。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凶手是张淮深的儿子或庶子。有学者认为“竖牛作孽”指的是不孝的子嗣,或许张淮深的庶子张延思和张延嗣与此案有关。
关于这一事件,历史上没有定论,这也正是它成为悬案的原因之一。学者们的各种推测都有一定的道理,但真相依然不得而知。
需要提醒的是,如果你遇到某些讲史者信誓旦旦地给出一个明确结论,那很可能是为了提供情绪价值,而非真正的学术分析。
张淮深死后,张淮鼎继位,但由于政权十分不稳,他在位不过一年多就去世,最终归义军的权力掌握在索勋手中。凭借他的战功和在瓜州的威望,索勋得到了唐朝政府的正式任命,并继续维持归义军的军号。此时,归义军的战略重心转向了西方,唐朝政府对此也有所放心。
景福二年(893年),张议潮的十四女(陇西张氏)带领张家族人发动政变,斩杀了索勋,夺回了政权。敦煌莫高窟的第148窟《唐宗子陇西李氏再修功德记》记载了这一事件,称张氏“力保嫡男”,扶持了张淮鼎的儿子张承奉继位。尽管如此,实际掌握权力的却是张氏家族,她自己实际上是垂帘听政,而张承奉的地位非常微弱。
三年后(896年),张承奉发动政变,获得沙洲大族的支持,推翻了张氏家族的四个儿子,并将他们处以极刑。张家因为曾经支持过张承奉,虽然被剥夺了权力,但并未遭到彻底清算。张氏家族的老母亲最终度过了余生,靠抄写经文来安慰自己。
张淮深之死不仅是一个历史悬案,它引发的连锁反应,也深刻地影响了河西地区的历史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