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表达

敦煌召唤着我们

张艺兴 《人民日报》（2025年06月14日第 08 版）

音乐话剧《受到召唤·敦煌》剧照。身着白色服装者为张艺兴。

中国国家话剧院供图

敦煌，蕴藏着悠久的历史，正以年轻的方式重焕新生。这一年来，参与中国国家话剧院音乐话剧《受到召唤·敦煌》的创排与演出，我更真切地感受到这份跨越千年的文化召唤，是如何在当下引发共鸣、唤起情感的。

记得自己最初与敦煌结缘，是一次音乐创作。2021年，我创作了歌曲《飞天》，想用流行音乐重新诠释敦煌壁画自由、灵动、超然的美。没想到，年轻人留言热烈，他们说以这首歌为切入口，第一次认真地走近敦煌、了解敦煌。这让我意识到，我们需要找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更多恰当的“打开方式”。

我始终相信，文化传承离不开“动人”，而动人的前提是“走心”。让年轻人靠近，讲述传统文化便不能板着面孔，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只有当年轻人觉得“这与我有关”“我听得懂”“我愿意表达”，传统文化才会更加生机勃勃。

这也是我参演《受到召唤·敦煌》的初心。剧中我一人饰演1935年的常书鸿与2035年的张燃。常书鸿放弃巴黎生活，只身奔赴西北大漠，燃尽一生接续文化的薪火；张燃则是未来的数字文保工程师，用科技手段点亮壁画生命。一个是“燃尽”，一个是“点亮”，两个人物跨越百年，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守护敦煌。

主创团队曾去敦煌实地采风，近距离感受那些壁画上的笔触与温度。这趟行走，犹如沐浴在历史的风里，我们只觉这“风”温柔翻动古老的篇章，那些饱经岁月磨砺却依然熠熠生辉的往事，化作商队的驼铃、边关的羌笛、沙场的号角，直抵耳畔。

田沁鑫院长常说：“敦煌的魂，藏在细节里。”为了让飞天形象更自然，我们对着壁画一帧帧琢磨舞者的手势；为了把敦煌的神韵搬上舞台，灯光师一遍遍打光测试模拟。当莫高窟的菩萨、金刚以15米高的“数字之身”望向观众，壁画中的飞天在7路威亚悬吊下缓缓落于舞台，传统与现代的合体水乳交融。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唤起一种穿越时空、触及人心的文化共鸣。

正式演出时，我一次又一次看见观众的眼睛亮了起来。有观众说，这场戏让他看到了“属于年轻人的敦煌”；有南京聋人学校的孩子看完后用手语表达“谢谢”；还有很多朋友在社交平台上说，这场演出让他们开始自发查阅敦煌、查阅常书鸿的故事。这令我越来越坚信，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年轻化”，不能浅表化，更不是娱乐化，而是要用诚恳、热爱与艺术的创造力，让它从课本中、博物馆里“走出来”，走进人们的耳朵与眼睛、审美与情感中。敦煌不只是壁画和石窟，也可以是一首歌、一段舞、一台戏、一种当代表达。

传统文化之所以能成为今天的精神资源，是因为它穿越时间的沉淀足够深；而它要走向明天，则需要我们不断注入新的表达方式，让它以鲜活的样貌继续生长。

“把莫高窟保护好，把敦煌文化传承好，是中华民族为世界文明进步应负的责任。”敦煌召唤着我们的青春，对于我们这一代的青年文艺工作者来说，这更是一种文化的接力。

当我行进在《受到召唤·敦煌》国内巡演的路上，我更能感觉到，中华文明既静水深流又波澜壮阔，敦煌的故事未完待续。我希望，在未来更广阔的舞台上，我可以继续用我擅长的方式，将动人的、深远的、属于我们的文化讲给更多人听。

（作者为中国国家话剧院青年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