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由AI生成)
■冯燮
一大早,儿子在出门前说道:“爸,难得周末有空,我好想吃你做的红烧肉。”听到这话,我不禁想起,曾经的自己,也对母亲做的红烧肉情有独钟。因为那是家的味道,是爱的记忆。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只有到了年节才能吃上肉,尽管如此,母亲还是会尽量给我们做她拿手的红烧肉。那时,为了能吃得起肉,我们每年都承担着给生产队养猪的任务,这样虽然辛苦,但能多分些肉。
母亲常说,“三层肥两层瘦”的五花肉做红烧肉口感最好,在母亲的手中,这样的五花肉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母亲将肉洗干净,分切成约两指宽的一个个小方块。接着是焯水的步骤,母亲会把肉块放入锅里煮,加入水与料酒进行去腥。焯水后撇去浮沫,再捞出沥干水分。这时,烧火的活由哥哥承担,而我会站在灶房门口,静静地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感受着那份温馨与期待。
母亲用小火炒香冰糖,待糖色金黄后,迅速下入五花肉,用锅铲翻炒几下,让每一块肉都裹上漂亮的“糖衣”。紧接着,母亲会把事先准备好的葱、姜、八角、桂皮、香叶等调料加进去,又添入料酒、生抽、老抽和蚝油进行调味。不一会儿,灶房里就盈满了浓郁的香气,这个时候,我会迫不及待地蹭过去站在锅边,闻一闻飘出来的香味,期待着第一口美味的到来。母亲怕锅里飞溅出来的油烫着我,让我站远点,可我经不住那飘出来的香味的诱惑,还是尽量往锅跟前蹭。
终于等到红烧肉端上桌,我总会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也不怕烫,直接就放进嘴里。甜中带咸的味道,肥而不腻、软糯的口感,总让我停不下来。有一次,我硬是把本应分给哥哥的那一小块红烧肉也抢了过来。为了惩罚我,哥哥让我抄了三段课文。
每次母亲做红烧肉时,我都寸步不离,所以从小就对母亲做红烧肉的步骤很清楚,长大后也经常给母亲打下手。本以为这道菜做起来不难,没想到,自己独立操作起来,要比想象中复杂得多。我按照母亲的做法照着做,自认为效果还不错。有了自己的家庭后,我也给家人做过红烧肉,所以儿子从小就对我做的红烧肉情有独钟。
有一年春节,我们弟兄几个约好都拖家带口地赶回老家过年。大年三十晚上,我自告奋勇地为大家做红烧肉。但结果还是让大家失望了。特别是我的几个哥哥,反应都很直接,有说炒糖色的火候掌握得不够好,有说肥肉有点腻,有说瘦肉有点柴,还有的说汤汁收得有点过。总之,他们都说吃不出母亲做的那个味。我个人认为,哥哥们的评价的确很客观,连我自己也觉得,我做的红烧肉吃不出母亲做出来的那种滋味。只有我的儿子和几个侄子、侄女给我投了赞成票。
本打算等哪天他们都走亲戚去了,家里人少的时候,让母亲好好给我教教红烧肉的做法,一定要在哥哥们面前找回面子。可过年时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再加上我们单位的生产任务紧急,年没过完就通知我回厂上班了。再后来,事情一多,我就很少回家了,有好几次都是母亲做好红烧肉托人给我捎来过过嘴瘾。
母亲离开我们三十多年了。这些年,我也一直没有停止对母亲红烧肉做法的摸索,也请教过饭店大厨,虽然我做的红烧肉得到了亲戚、朋友、同事和家人的赞同,但我个人还是觉得与母亲做的有差距,不是那个味道。
时光荏苒,味道留存。母亲做的红烧肉早已超越了食物本身,它不仅仅是一道菜,更是我成长路上的陪伴与慰藉,它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与爱的力量,是母子之间那份深深的情感纽带与无尽的牵挂,是无可替代的家的味道,它与母亲在灶房忙碌的身影一道,被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