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0年中国上海世博会高峰论坛上发表的《上海宣言》中，除了倡议设立“世界城市日”，还建议“将上海世博会展览展示、论坛和城市最佳实践区的思想成果总结编撰成《上海手册》，并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推广”。自2011年开始，《上海手册》将国际领先的理念与具体城市案例相结合，为中国乃至全球城市提供了解决现有城市问题的鲜活案例。现从中摘取部分具有代表性的中国案例，为您呈现近年来中国城市的发展成果。

中国上海：自下而上旧城更新与田子坊社区包容性创业

（以下原文引用《上海手册（2016年度）》相关章节，数据截至2016年下半年）

案例背景

田子坊位于上海市中心城区，街坊形成于 20 世纪 20 年代的租界时期，是一个保留着花园洋房、新老里弄、里弄工厂等丰富建筑形态的社区。作为上海中心城社区的典型代表之一，它反映了这一地段从近代江南农村社区到法租界华洋混住社区到里弄工厂聚集的生产型社区，继而到创意产业为主体的混合社区的发展脉络。

截至 2015 年年底，街区原有 671 户居民中已有 600 余户将全部或部分房屋出租开店，业态主要是艺术工作室、零售（手工艺品、服饰）以及特色餐饮。

田子坊街区手绘地图，图片来源：田子坊投资有限公司

实践过程

田子坊项目启动于 20 世纪末，项目草创者借鉴了纽约 SoHo等旧城更新模式。当时适逢上海城市大规模旧城改造，中心城旧住区更新获得了充分的制度支持。

项目愿景：第一，多方参与、共建共享旧区更新机制。创新空间开发方式与治理制度，使物业主体、社会公众、多领域专业人士等多方参与更新方案制定，实现共建共享；第二，优化中心城旧区资源配置及空间品质。通过历史街区的保护性再利用，实现对空间资源的配置优化及城市遗产的保护，提升中心衰退区的吸引力及旧街区复兴。

具体任务：第一，改善居民的生活质量，使其共享街区更新所带来的经济发展机会（提高其财产性收益、增加就业机会等）；第二，完善城市功能，强化城市活力，促进创新产业发展；第三，完善公共服务配套设施，提升公共空间品质；第四，加强历史风貌保护，实现人居型遗产的保护性再利用。

1.区和街道两级政府合力开发。街道官员主动向区级政府申请启动街区更新项目，获批后成立区级艺术节管理办公室，实行项目制专项管理。充分调动资源，与投资者及艺术家合作，低价租下大量闲置厂房，以文化为导向，通过街区历史挖掘、文化命名及设施改善等方式，吸引大量艺术家及原创工作室入驻，形成文化创意产业园区雏形。

2.田子坊“保卫战”。金融危机后，田子坊所在地块于 2003 年被区级政府批租给台湾地产开发商，街区面临着旧房被拆除、居民被动迁的命运。街道官员、艺术家、学术专家、商人、居民一起合作，发起了自下而上的“田子坊保卫战”，论证了该街坊作为城市遗产的独特价值，不同历史时期积淀下的丰富建筑类型、空间形态也成了当下流行的“创意产业”的发源地。在近五年的“保卫期”里，草创团队创造了“软改造”“社区参与式城市更新”“街巷经济”等本土化旧街区更新的实践概念，开创了自下而上、小规模渐进更新的先河，并首次提出了发展“创意产业”导向的混合街区的更新定位。

3.合法化的田子坊商街。2008 年，随着知名艺术家纷纷入驻、中外游客盈门，田子坊名气越来越大，房租越来越高，发展之势不可阻挡。区政府正式成立田子坊管委会，出资改善基础设施，补充完善了规划用地调整、住房用途调整等一系列规范化程序。至此，田子坊街区从一个不在保护之列的二级旧里，变成了上海唯一一个石库门“AAA 级景区”。出台的创新制度包括《田子坊联席会议职责和工作制度》《田子坊发展创意产业房屋经营管理暂行办法》《知识产权保护公约》《田子坊创意产业导入目录》等。

田子坊的日常居住空间（左）；商业消费空间（右）

卢湾区“田子坊”综合规划（2009），图片来源：同济规划院

经验反思

田子坊的街区更新项目并非大拆大建的成片改造模式，而是兼顾了城市文脉、产业创新、居民利益和社会公正的包容、渐进的“软”改造模式。项目过程中相关社区组织的建立以及管理规范的创新也是新时期社区营造和城市适应性治理的有力尝试。

田子坊虽为社区经济发展项目，但契合本章的宗旨，并有示范推广价值。

1.社会参与度高。有 80% 以上的家庭和居民参与田子坊的创造，成为直接的利益相关者。

田子坊知识产权保护联盟公约（左）；田子坊创意产业导入目录（右），图片来源：田子坊管委会。

2.包括包容发展内涵。政府复兴了旧区，走出了旧改的创新之路，收获了政绩；创业者从田子坊起家，创出了自己的品牌；居民获得了参与的选择权，见证田子坊的成长，收获了商业发展的利益；上海保留了一处建筑类型完整的旧式里弄，老上海文化有了一处“活化石”的场所。

3.社会合作主义实验成果。田子坊案例是基层政府官员、艺术家、中小创业者、原住居民和学者合作的成果，其成功是五种力量合力创就的，这对城市的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

4.适应性治理的成就。2008 年以后，田子坊被纳入正规体制，区政府在园区成立了管理委员会，并出台了一系列仅针对田子坊的补充管理制度，显示了与创意产业发展相吻合的城市治理创新趋势，更好地兼顾了城市文脉、产业创新、居民利益和社会公正的包容关系。

案例反思：多元利益主体导致的权力格局复杂化也引起了出租户与未出租户之间因利益分配不均而产生的矛盾，以及居民与商户之间因空间使用冲突而产生的矛盾。政府的干预政策没有很好地进行业态控制及利益协调，导致近年田子坊商铺租金虚高，许多店家难以维持、流动性大。如何通过良性干预重建街区社会空间秩序、引导多元利益主体的理性参与？这些是摆在田子坊及类似城市旧住区面前的巨大挑战。希望从田子坊的经验中看到对体制改革的希冀，从而充分激发社会的创造力、实现对城市善治的追求、尽可能弱化全球化消费主义对城市本土脉络带来的负效应。

来源： 市精致城市建设办公室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