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银华

车子抵达珠海拱北，穿过古老的欧式拱门关闸，便是澳门了。我是为寻访一位阔别二十多年的大学时代的同窗学友而作澳门之行的。

跟随湛江中旅社澳门旅行团，过了海关，接车的冷气巴士已在恭候。导游小姐给每个游客发了纪念品，即开始了集体游览。

澳门集旅游、贸易、娱乐为一体，豪称“东亚明珠”。澳门半岛上，高楼大厦林立，小汽车多得要命，充满地中海色彩的南欧建筑和具有浓郁东方风格的民房楼宇，构成了一座亚欧交融的别致海隅之城。

导游小姐娓娓道来，介绍了澳门的历史沿革风雨烟云。每到一处名胜，她都扼要地讲了一段典故。我们领略了大三巴的古教堂遗址，领略了经历三百多年沧桑的古老炮台，参观了妈祖庙和凼仔岛上的四面佛、圣母院 ……在葡酒店前，导游小姐一语惊人：“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赌场之一，您要碰运气么?千万别走正门，这门是虎口，进得去，出不来。”举目一望，正门牙角交错，确像虎口，整座娱乐场宛如一只大鸟笼。游客恍然大悟，哈哈大笑。果然，葡京正门一片冷清，而后门熙熙攘攘，参赌的人流鱼贯而入……

我无心在此流连。我求的运气是在这灯红酒绿的世界中能找到阔别二十多年的老同学。

我们在总统饭店就餐后，即驱车到沙梨头海边街的兴华阁下榻。放下行李，从服务小姐送来的电话号码薄中，我终于查到了老同学供职单位的电话号码，并很快和老同学通了活。

我和这位老同学同是1962年考进广州读大学的，共居一室整整六年，彼此同窗情谊深深。毕业分配时，是一辆高级轿车在一天傍晚把他秘密接走的，来不及说一句道别话。同学们都不知他的去向。今年初，我到广州参加省作家代表会，才打听到他落足澳门，夫妇俩都更了名。

在这里，我不便披露他的任职单位和真实姓名。当我“打的”来到他的单位时，他已在接待室门前等候。见了面，彼此都在原地定格了好几秒种。阔别二十余载，一旦相见，既熟悉，又感到陌生。他显得十分激动，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特殊的工作环境，使他长期以来与大陆的老同学失去了联络。千言万语，只压缩成两个字：“您好!您好!”我也一时语塞，只回敬了同样的两个字：“您好!您好!”过了片刻，彼此才进入了正常的寒暄。他告诉我，一踏进澳门就从事教育工作，现在是这所中学的教导主任。他还告诉我，太太也一样，在另一间中学担任教导主任。他的两个孩子都在内地读大学，大儿子在广州暨大念三年级，小女儿在北京外语学院念二年级，都是自愿报考的。

原先蒙在心头上的神秘感荡然无存。当年被小轿车接走的老同学，如今是个普通的园丁，生活在澳门半岛上。

交谈中，他赞我的际遇，鼓励我继续努力取得新成就，象当年他培养我入团的情形一样。但我没有想到，人们神往的港澳，在他的心目中竟那么淡然，并流露出一丝孤独感。当我告知内地同班同学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时，他按捺不住思念之情，迫不及地挂去了程控电话…

五月六日是星期天。老同学夫妇陪着我，漫游澳门街头。他们知我第二天离境，便首先涉足“女人街”。这“女人街”相当于内地的“K物街”，是个购物天堂。这里形形式式大大小小的商店汇集着世界各地的高中低档的商品，顾客如云，连澳督夫人和环球小姐、以色列靓女也是常客。不容我推辞，老同学夫妇硬是挑几件给我留念。这天，还美美地品尝了澳门的中餐和西餐，看上了一场在港澳轰动一时的名叫《庙街皇后》的电影……

第二天，老同学与港方人有约会，但依然忙里抽空，赶到澳门中旅社为我送行。我说不出更多感谢的话，只祝愿他在澳门工作万事胜意……

[何银华 ，中国当代作家，现任湛江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原《湛江日报》副总编兼《湛江晚报》总编。著有《在雷州这片土地》《笔踪集》《旅踪》《何银华文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