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

什刹海包括前海、后海和西海（又称积水潭）。外三海宽阔的水面给北京城平添了无限生机，也使得什刹海周围形成了前海南沿、南官房胡同、大小金丝套胡同、后海北沿、鸦儿胡同、羊房胡同等独特的斜街胡同，颇具中国古典园林中“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韵味。

白米斜街名人汇聚

地安门外大街路西边，能通河沿的有3条胡同：靠近地安门的叫白米斜街，靠近鼓楼的叫烟袋斜街，中间的叫义溜胡同，是条只能一个人通行的小胡同。

过去什刹海周围有一圈小河将什刹海围住，用来调节什刹海及北海等三海的水位，称套河。故什刹海环湖胡同，清代始称河沿。1911年后，以其位于什刹海东南岸命名，称前海南河沿。新中国成立后填平套河，1965年将“河”字去掉，称前海南沿，沿用至今。

前海南沿弯曲走向，向东倾斜，北起地安门外大街，南至白米斜街，中与马良胡同、白米北巷相交。南端有街头花园，稍西即著名的荷花市场。清乾隆时在胡同西口有冰窖，后称冰窖胡同，今名白米北巷。帽局胡同和扬俭胡同（原名羊圈胡同）皆为东通地安门外大街的死胡同，长不过50米。马良胡同在前海南沿北侧，东西弯曲走向，均宽仅2米，原称马家大院，后以谐音改今名。

白米斜街在前海南沿的东南，是一条呈S形的胡同，东起地安门外大街的后门桥南侧，西口在地安门西大街与北海公园北门隔路相望，中间与白米北巷、乐春坊相交。明初此地处于什刹海南岸，只有一些坐南朝北的房屋面水而建。以后，什刹海水位下降，水面缩小，什刹海南岸的建筑不断向北扩张，逐渐建起后山墙背对水面的成片房屋。以后在斜街西口路南建白米寺，寺坐东朝西，由山门、前殿、正殿、偏殿等建筑组成，明万历年间以寺名称白米斜街。

白米斜街是一条名人汇聚的胡同，演绎了许多兴衰往事。白米斜街东口，有一座深宅大院，门牌11号，广亮大门门前的八字门墙、上马石，以及大门对面矗立的高大影壁，彰显昔日院落主人的辉煌，这就是晚清洋务运动领袖张之洞，以及大哲学家冯友兰的故居。1930年冯友兰购得这处房屋，携全家从清华园搬到了白米斜街。闻一多先生被暗杀后，清华不再为其家属提供住所，冯友兰不收房租，诚约闻一多一家老小入住院内。

白米斜街23号，文绣隐姓埋名在院内住了5年。溥仪被赶出紫禁城后，便带着皇后婉容和淑妃文绣等人来到天津，住进晚清武臣张彪的府邸“张园”。文绣因反对溥仪依靠日本人图谋复辟，在天津与溥仪离婚。1945年，文绣经人介绍，与刘振东结婚，在白米斜街租下三间南房安了新家。后文绣夫妇搬到辟柴胡同。1953年，文绣因患心脏病去世，终年45岁。

烟袋斜街飞楼倒景凌空耸立

义溜胡同是条东西向窄巷，清代始称义溜河沿，1911年改称今名。胡同西口高于前海东沿，传说明代奸相严嵩被罢官后来此乞讨，曾从西口一“溜”滚入什刹海，故名。民国时在前海东沿有小市，胡同内多旧式店铺，旧有北京八大书馆之一的同和轩（后改名广庆轩）。清代规定北京内城不得有戏园，那些王府显贵、八旗子弟们想听戏只能到前门外。那时候围绕在北城居住的人，若去趟前门也不容易，于是茶书馆等消费场所便在鼓楼一带应运而生。广庆轩装修讲究，又专请评书名角，为此名声大噪，据说大阿哥溥儁和有“南张北溥”之誉的张大千、溥心畬都来这里听书。

烟袋斜街东起地安门外大街，西至小石碑胡同与鸦儿胡同相连。北通鼓楼西大街，中部通前海东沿，南抵著名的银锭桥。清时主要经营烟具，装裱字画和贩卖古玩玉器，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乾隆时期的吴长元在其所编纂的《宸垣识略》中载，“今鼓楼斜街内分二道：西北出者通鼓楼西大街；西出沿湖至银锭桥者，乃昔时西涯。不知何年列居市肆，使幽清之地，变为嚣尘也。”可知在乾隆年间，烟袋斜街已由幽清之地突然变为鳞次栉比的商街。直到今天，烟袋斜街仍然是进出什刹海的最佳打卡路线。

烟袋斜街在历史上多有变迁。2011年对什刹海东岸古地貌和元代湖岸位置展开调查，发现元代海子东岸的位置延续了古高梁河东岸的位置，在今地安门外大街西侧，地安门商场门前的南北一线。从调查结果还可以推测，火神庙的建筑年代不会早于元代，且最初的位置应更靠近地安门外大街，今天的庙址应是明代形成的。可见，烟袋斜街在元代曾为海子的水面所覆盖，其形成与什刹海水位下降有关。成书于乾隆四年（1739年）的《八旗通志》附图中，此街被标为斜街；乾隆十五年（1750年）《京师全图》，称“鼓楼斜街”；《光绪顺天府志》记作“烟袋斜街”。

据传，烟袋斜街的定名与胡同内以经营烟具著称有关。当年居住在北城的旗人大都嗜好抽旱烟或水烟，由于烟袋的需求与日俱增，所以斜街上开起了不少烟袋铺。这条街上的烟袋铺大都在高台阶上，门前竖一个木制大烟袋当幌子。现在从烟袋斜街东口一路过来，不少商铺前的高台阶依旧留下了旧时印记。有史料记载，民国年间，东口北侧高台阶上的确有两家烟袋铺，一家是恒泰号，另一家是双盛泰，在门口摆放着大型烟袋招幌，据说烟袋大约高1.5米，十分引人注目。

烟袋斜街里最著名的建筑是位于37号、51号的广福观，其始建于明天顺三年（1459年），在建筑中轴线上，依次有山门、天王殿、三清殿和三官殿。西跨院名曰白云仙院，有山门、前殿和后殿。观内存明天顺四年（1460年）《重修广福观碑》，明代管理天下道教的道录司曾设于此。茶陵诗派的代表人物李东阳曾颂咏这里的景致：飞楼凌倒景，下照清澈底。时有步虚声，随风渡湖水。诗中的“飞楼”，当是指广福观内凌空耸立的楼阁。

前海南沿人所不知的三大亮点

前海西街呈倒L形走向，南起地安门西大街，东至前海北沿，西折至柳荫街和龙头井街北口，中部与三座桥胡同、毡子胡同、千竿胡同相连。东西段原为玉河故道，因北侧为清代恭王府，河边道路称恭王府后身。前海西街南部东侧原有一小湖泊叫西小海或西小池，为前海的一部分，湖边道路称前海西河沿。1916年注册为临时市场，后改为荷花市场。20世纪50年代初，填平了河道和小湖泊，在西小海处建什刹海体校。1965年两段合并，改称前海西街。

前海西街17号为恭亲王府，是北京第一个对外开放的王府。恭亲王府原系乾隆重臣和珅建造，后为清道光皇帝第六子恭亲王奕訢的府邸。王府前部由东西中三部分组成，中路大门内是五开间的二门，二门内为正殿和东西配殿。后殿称嘉乐堂，用绿色琉璃瓦、脊吻兽。王府的后罩楼有两层，东部称瞻雾楼，西部称宝约楼。楼中间有过道，直通后花园，称荤锦园。正门为西洋式石拱券门。门内有一巨大的太湖观赏石，名为送子观音石。园中还有戏楼、安善堂、明道堂、天香庭院、妙香亭、秋水山房等建筑。“福”字碑是康熙帝御笔，号称“天下第一福”。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奕訢薨，溥伟袭恭亲王。20世纪20年代，溥伟将恭王府及其花园抵押给西什库教堂。1937年德国人得到恭王府产权，建立辅仁大学。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先后由北京艺术师范学院、中国音乐学院、中国艺术研究院使用。

前海北沿,为西南—东北走向，中部形成一个“湾子”，元代尚为湖面。清宣统年间称“前海北河沿”，1965年改今名。18号、19号为清末京城餐饮业“八大堂”之一的会贤堂饭庄旧址，建筑格局保留基本完好。旧时前海北沿有三大亮点，即会贤堂饭庄听戏观景、河沿赏荷、响闸桥听瀑。会贤堂饭庄南侧有临湖而建的二层小楼，是观望什刹海景致绝佳位置。东跨院旧时有戏台，梅兰芳、余叔言、李万春、王少楼等名角都曾在此登台献艺。荷花市场北门西侧是月牙河进入前海的入水口，河水入湖时瀑声如雷，称“响闸烟云”，为“西涯八景”之一。

南官房胡同在前海北沿北侧。西至毡子胡同，东与前海北沿、银锭桥胡同相连，北侧与大金丝胡同、前井胡同相接，呈东北-西南走向，中间有明显弯曲。官房胡同名称来源于“官家房屋”，清中期朝廷在什刹海统一建设官员住宅，主要解决外省官吏进京上任后的生活起居，为北京西城胡同游的必到之处。

清乾隆《京城全图》称“南官府胡同”，宣统年间改名为“南官坊口”，1965年改今名。7号院被称为“白家大院”，主人祖上为清末时期承包什刹海水域的“荷花白”；11号、13号房主都姓王，祖上曾是清宫中的御医；20号原为清宗室溥尧臣宅院，后家道衰落，以绘画为生。从老门牌号20号（今45号）向西，一直到西口，占四个门牌，曾为清康熙帝第十子敦郡王爱新觉罗·胤誐的府邸，称“十王府”。胤誐因支持皇八子允禩争夺皇太子之位，被雍正帝夺爵，禁锢在京师。直至乾隆二年（1737年）才被释放，封为辅国公。乾隆六年（1741年）卒，诏用贝子品级殡葬。61号、63号为环湖“九庵一庙”之一的圣泉庵旧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