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虎山行

青 衣

人都说“商山高，商山高，商山搭到虎山腰”。虎山的险峻，我是从这俗语里听来的，更是用双脚一次次丈量出来的。

究竟第几次登虎山，已记不真切。但山路的复杂与迷惑，却刻在记忆里。即便是资深驴友，也难走出重复的路线。山中小径纷繁，纵有路标，也常在连翘林、山梁与松林间迷失。故驴友都知道虎山有路难攀登。

于我，虎山的印象，便是一场与道路的周旋。上山，迂回，下山；再上，再迂回，再下……无数小径如迷宫般交织。一不留神，跋涉半日，竟又回到原点。

虎山的另一重面貌，是那“成了精”的连翘。漫山遍野，成林成片，茎蔓纤长数米，如一张张金色的网，铺天盖地，温柔又霸道地遮盖小径。我们弯腰穿行其下，眼前是冬日的疏朗，心中却澎湃着三月的想象：待到连翘花开，整座山峦被金黄点燃，这幽暗小径，定会成为流淌光的花之隧道。

经过坍塌的庙宇、石砌的古寨，经过威武昂扬的松林，历经三四次上山下山的迂回，我们终于登顶。风过处，阴云霎时散尽，天地湛蓝澄净，歌声不自觉响起，我期盼虎山的阳刚，磨去我骨子里的怯懦与愚钝，愿这山野强劲的生命力，为我注入胆魄与智慧。从此若遇邪恶，也敢亮出獠牙，勇敢地刺穿它们，无所畏惧。

用过餐后，便该下山了。茅草小路隐约可见，所选之路又将我们引向歧路。却未曾想，在这歧路上，遇见一片火红绽放的不知名植物，在苍茫初冬惊心动魄地绽放。山中处处有美景，歧路上也会有奇迹，何处有歧路？何路为歧路？歧路也是路，勇敢的人只要坚持走到底，终将抵达终点。

再上山脊我已不辨方向却倍感惬意，山风阵阵，松涛呼啸，一群志同道合者穿行其间，便是人生旅途中的幸福。柳暗花明，闻流水声细碎，一片竹林赫然眼前。竹影婆娑下，清泉自巨石底涌出。泉边静卧着荒村，仅存四五户残垣。一堵青砖到顶的砖墙兀自立着，砖雕花窗大气古朴，犹见旧日气度。

踏叶前行，路随山转，清泉汇成小溪，跌宕成三四挂瀑布，唱着歌坠入长沟。渐出沟口，生机盎然的村庄暖卧山坳：白鹅、牛群、蒜苗、白菜、萝卜、芫荽……远近闻名的贾家农家乐炊烟袅袅，静待着山外归人。

回首巍巍虎山，回想那片沉睡着的连翘林海，心中已许下明年春天的约定。

（编辑 吕丽霞 侯 彬）

（封面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