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三甲港一派原始生态景象,陡地让我看到了活生生的沧海桑田的演变。
不知是上海挨着海,还是上海滩的宁波人多,总而言之,上海人是爱食海鲜的。除了市区里的大小马路上开着很多海鲜馆子以外,有一度,上海人要吃海鲜了,除了节假日或者周末专门去沈家门、去宁波大饱口福之外,在上海地域内,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到三甲港去尝尝海鲜,逛逛渔村,到海边看着渔民刚刚捉上来的、新鲜的鱼虾和肉色雪白的海螃蟹,味道一点不比阳澄湖的螃蟹逊色。故而,三甲港在上海的知名度热得烫手。照上海人不成文的习俗,好像没有去过三甲港,就如同小时候没有去玩过大世界一样。我虽然自小不喜食海鲜,却也因参加文人的采风活动,去过几次三甲港,对小小的渔村印象很深。
秋末冬初,友人章校长邀请我故地重游三甲港,我问他:品尝海鲜呢还是去渔村转一转?他对我说:渔村消失了,渔民们都搬进了居民楼,老的自然退休了,中青年都另谋出路,不出海了。那我们去干什么?我问。
章校长夫妇都用关心的口吻道:看你忙忙碌碌的,就是去休息,你懂得工作,也要懂得放松休闲,我们聚一块儿,喝喝茶,品品咖啡,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鸡毛蒜皮,无轨电车开到哪儿算哪儿。说着夫妇俩拿眼睛诚恳地盯着我。
盛情难却,我真正彻底放松地欣然而往。
章校长(86岁)夫妇和叶辛先生的孙子叶果然
站在海边,眺望浩浩茫茫的大海,目光追随着海鸥无声地飞翔,白天和夜晚瞅着海面上航行的大小船只出神。脑子里一片空白。嗨,无所事事地看得久了,竟然让我看出一点名堂。不是吗,度假村外一望无际的滩涂上,涨潮的时候被清澈的海水淹没,退潮时显现出沙滩。而沙滩里侧,则是一片沼泽,沼泽地上这儿那儿的水潭映照着蓝天白云,而沼泽地更靠近岸边的地方,长着一片文人雅士们喜爱的芦苇。海风吹来,芦苇丛发出嘁嘁喳喳的响声,伴和着忽远忽近的涛声,经久不息。乍一见到充满生命力的芦苇丛,我便想起两句古人吟咏的诗句:最是平生醉心事,芦花千顷月明中。
哦,眼前三甲港一派原始生态景象,陡地让我看到了活生生的沧海桑田的演变。不是吗,芦苇丛的里侧,已经栽种了农作物,政府为鼓励农民将海边生地改造成熟地,在生地逐渐演变过程中的若干年里,一切作物的收成都归辛苦的农民。而一年四季守着芦苇荡生活的农民,则在风吹芦苇的沙沙声里,逐渐把靠近耕地的芦苇丛砍倒,让原先长满芦苇的滩地裸露出亮晶晶的胸膛,成为沼泽,潮湿的沼泽地经阳光暴晒水汽蒸发而形成生土。在生土里栽上农作物,不要指望像肥沃的土壤那样有收成,而是耐心地等待生地和农作物的融合。差不多十年的阳光雨露,滩涂边又会“长”出一块土地。
这一个我们的目光看得见的过程,就是活生生沧海桑田的自然景观。
有了这一发现,我忽发奇想:生态三甲港就是沧海桑田的写照!我们的中小学生,在课本上读到“沧海桑田”这句成语时,在春游和秋游活动中,到三甲港来,一定会不虚此行,收获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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