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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避寒 编辑 | 避寒 ——【·前言·】—— 他曾在法国拿着巴黎美院的奖学金,住在塞纳河畔的画室,生活安稳优雅。然而,他却毅然转身,踏上了戈壁之地,从此五十年未曾回头。 命运的转折,从一摞旧图录开始。1935年春,巴黎街头寒风刺骨,画室狭小,常书鸿刚刚获得奖学金,巴黎美院的课堂如同他的第二人生。他原本以为未来会是展览、画廊、评论文章和艺术史的世界,可命运偏偏拐了一个弯。 在旧书摊上,他原本在寻找拉斐尔的画册,手指翻过,却意外看到一本厚重的《敦煌图录》。灰白的印刷、粗糙的装帧,让他最初并无特别感触。翻到第七页时,他停下手,低声自问:这是谁画的?千年前的线条与色彩依然清晰,神佛栩栩如生,充满东方神秘感,与西方油画截然不同,却深深触动了他的血液记忆。从那天起,他开始寻找一切关于敦煌的资料。图录由法国人伯希和带回,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是他先看到,而不是我? 他写信给朋友,坦言自己可能疯了:我不想留在巴黎,哪怕回国只是去破旧壁窟临摹。没人相信他会真的放弃法国优渥的生活,他父亲也劝道:先留几年,再说。但他没有听从,用了半年时间辞掉一切,1936年底回国。朋友送他到码头,气氛沉默,他没有带画作,只把两本《敦煌图录》放在行李底层。 抵达敦煌时,他第一次遭遇现实的打击。1943年,他见到莫高窟时,景象与想象完全不同——不是古老遗迹,而是一片废墟;不是宏伟庙宇,而是零散土堆。洞窟被风沙堵得只剩半个门,门上还写着‘鬼屋’。 没有工具,没有帮手,风吹得耳朵生疼。他住在以前看守的破屋里。晚上进入洞窟,必须点油灯,许多壁画已经褪色脱落,鸽子粪便覆盖其上,有人在洞里烤火,烟灰熏黑佛像。他默默拿起扫帚开始清理。那年他39岁,一个巴黎回来的画家,在戈壁滩上扫地。有人说他疯了,他淡淡回应:你不动手,画就全没了。他组建队伍,对每个洞窟编号,清沙、封口、抄画、建立档案,规定每份摹本必须原比例、原色、原位置,连裂缝都不允许删减。 有人质问:你不是搞艺术的,干嘛这么认真搞文物?他不回答,只趴在壁画前画,一画就是三天,渴了喝冷水,吃咸菜干粮。有人见他瘦了十斤,说这工作折寿,他笑道:这是换命。 第一次出壁画,他却碰壁。1950年,莫高窟首次展出摹本,他带了几十幅壁画进京,参观者众多,但领导要求改展览词,要突出时代背景。他拒绝:这些画比你们在座的人都老,别给它们加帽子。结果被劝退,说他个人主义太强。 他退了一步,却没有后退。他私下请懂画的朋友鉴赏摹本,还寄几张给国外博物馆。他明白敦煌需要的是认可,而非口号:画挂出去,不是我画的,是千年前的人。妻子陈秀芝离开时,他没有挽留,抽完一整包烟,又继续画。有人问:你不恨她吗?他只是说:壁画掉得快,我得补。 1968年,他被安排去农村,被迫停止研究和绘画,做力所能及的活计——喂猪、挖渠。他62岁,腰不好,一次摔倒在猪圈门口,爬了很久才站起。后来我只能趴着喂猪,因为直不起来。他在日记中写:我人倒了,但画不能倒。有人看到他在废纸上临摹,手抖笔抖,却依旧线条稳健。他说:你们看,敦煌的佛,有些都没头了,它们也没哭。 孩子失散,他只说过一次女儿常沙娜的情况。她小时候跟他学画,天赋极高,高中就能画敦煌飞天。后来被派去劳动,多年未有消息,他曾去寻找,却无人理会。后来得知她在黄土高原冻伤脚,住在窑洞。他仅说:她回来那天,我会给她画一张新的飞天。果然,他等了七年,为她画了新飞天。 1977年,他选择再次返回敦煌,名字重新挂上研究所门牌。没有庆祝,没有讲话,他戴上老花镜,先检查洞窟编号。半数临摹记录已丢失。有人劝他:年纪大了,算了吧。他回头说:你来晚了,这事还没完。那年他73岁,腰直不起来,手上还有伤,但他还是去了第45窟。面对新来的年轻人,他摊开一本发黄的摹本:你能画得比这个好,就换。无人再说话。 他写书,不是回忆,而是警告。他深知记忆易逝,纸张更长久。他花五年,将五十年的研究与记录汇成《九十春秋——敦煌五十年》。书中每个洞窟都有编号、色号、损坏时间,甚至记录谁清沙。有人说书枯燥,他反问:要看故事?这不是小说,这是命。 1980年以后,国外学者来敦煌,他只问一句:你们要的是照片,还是画?法国人说画,他点头:你们国家抢走的够多了。他不敌意,只怕再次流失。而对于想用现代方式创新展示的提议,他坚定反对:壁画掉色可以修,脑子掉线就难了。会议不欢而散,他没妥协。 女儿常沙娜回到敦煌时,他正在第45窟边补色,她说:爸,我把飞天带去清华展了。他点头:好。夜里,他拿出她小时候画的三张画,夹在画册里,她哭了,他没说话:以后敦煌的事,你看着办。 他从不求人,但晚年唯一请求是成立敦煌资料库,统一保存历年摹本、照片和记录,统一编号。他说:再不做,就全乱了。经费、人手、设备都不足,他沉默一天,第二天写申请:我年纪大了,再不干,你们就等下一个疯子。资料库成立,他坐在角落,没人采访,也没剪彩,只看着墙上敦煌档案室几个字:不够,得防火。 二十年后,有人批评他太执拗,有人赞他守护有功。这些声音他未曾理会。1994年秋,他在敦煌病床上安静离世,研究院的灯一夜未关,几位学生守候。他走得安静,无告别,人们打开他的柜子,发现满满画稿、记事本和摹图原稿,封面写着:敦煌未完。他是守着画死的,真画。如今敦煌是世界文化遗产,是热门景点,是研究圣地,但在他守护前,它是风沙下的废墟,是饿着肚子也要临摹的壁画,是一笔一线苦画出来的线稿。常书鸿五十年如一日守护它,未求功名、未谋利益,临摹千余幅、补壁数百处。徒弟成为设计大师,女儿成艺术先锋,他却没为自己留下一张画像。他说:我这一生,只为它画了个轮廓,色还没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