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沙丘时,夕阳正把沙漠染成琥珀色。搭帐篷的手被热风烘得发烫,远处的驼队拖着长长的影子走向营地,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说 “沙漠的浪漫,要等太阳落山才开始”。
当最后一缕光沉入地平线,星星像被打翻的钻石匣子,一颗接一颗跳进墨色的天空。起初是稀疏的亮斑,眨眼间就铺成了银河,像谁在天上泼了一碗牛奶,连边缘都泛着淡淡的光晕。躺在充气床垫上,头枕着温热的沙粒,银河就在头顶缓缓流淌,连北斗七星都显得不那么起眼 —— 在这里,整个宇宙都变得亲近,仿佛伸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星星。
营地的篝火噼啪作响,架在火上的羊肉串滋滋冒油,撒上孜然的瞬间,香气混着沙漠的风飘出老远。同行的牧民大叔教我们用红柳枝串羊肉,说这样烤出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咬一口外焦里嫩的肉串,喝一口冰镇的汽水,看火星子随着晚风飘向星空,突然觉得城市里的夜宵摊都少了点野趣。
凌晨两点,向导喊我们去追银河最亮的段落。拿着手电筒往深处走,光柱切开黑暗,沙粒在光里跳舞。走到没有任何光源的沙丘顶部,银河清晰得能看见星云的纹路,像一条发光的绸带横亘在天际。同行的摄影爱好者支起三脚架,快门声在寂静的沙漠里格外清晰 —— 他说这是北半球最适合拍银河的地方,曝光三十秒,就能把漫天星光锁进镜头。
我试着用手机长曝光,屏幕里出现的不是模糊的光斑,而是清晰的星轨,像谁用荧光笔在黑纸上画了无数圆圈。突然有流星划过,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直到它消失在天际才齐声欢呼,仿佛完成了一场与宇宙的对话。
天亮前的沙漠有些微凉,裹着毯子坐在沙丘上看日出。当第一缕光刺破黑暗,银河渐渐褪去光芒,星星一颗颗隐没,沙漠又变回了金色的模样。收拾帐篷时,发现鞋里灌满了沙粒,倒出来的瞬间,竟有几颗闪烁的光点 —— 原来是昨晚不小心沾到的星火余烬。
离开沙漠后,手机里存满了星空的照片,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某天夜里加班,抬头看见写字楼窗外只有零星几颗星星,才突然想起那个沙漠的夜晚:银河在头顶流淌,烤肉在火上飘香,流星划过的瞬间,所有人都在笑。原来有些体验真的会刻进骨子里,就像沙漠里的星星,无论过去多久,想起时依然会眼里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