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花古镇」秦建荣走棣花
走棣花
文/秦建荣
棣花古镇不但是一个美丽的景区，还是著名作家贾平凹的故乡，所以我是带着敬畏之心来的，想沾沾这里的灵气。
从西往东走，首先看到的是花都。花都是花的海洋，气势恢宏，雅而不俗，且多是名贵花木，主要特点有二。一是锦上添花。这里的园艺师很有造诣，他们不但把花养得好，而且独出心裁，把花木编修成各种图案，有花篮、鸟巢、大象、仙鹤等，使花中有花，花中有物，生动形象，给人以动感美。二是蝴蝶增色。这里的蝴蝶特别多，有大黑蝴蝶、大黄蝴蝶、大花蝴蝶、小黄蝴蝶、小花蝴蝶、小灰蝴蝶等等。它们或卧花心，或落枝头，或舞花下，或飞高空，翩跹起舞，和花比美。它们是灵动的花，是花的另一种形式。
第二个景点是荷塘。《秦腔》里讲，棣花的荷塘有上千年历史，其莲藕与别处不同，别处的莲藕有十三眼儿，这里的莲藕有十六个眼儿，且富含多种矿物质和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古时曾被列为贡品。但我今天看到的荷塘，只有一半是又高又大的经济莲，另一半则是观赏莲。坐在船上，只听欸乃一声，船夫竹篙一点，顺流而下，船是悠悠地走，水是慢慢地流。及至中游，船渐行渐快，如梭如箭。行到清风桥头，再由东向北，一个多小时的水路，让你赏尽美景，心旷神怡。其间“廊桥卧波”，楼榭亭台、杨柳垂钓、少女采荷，美不胜收。而古色古香的风物，让我亦梦亦幻，仿佛走进了唐朝，走进了一首诗里。荷塘里还有一景，那就是无数的云集在荷塘上的蜻蜓，这些蜻蜓有红的、有绿的、有蓝的、有黄的，它们要么立在露出尖尖角的幼荷上，要么站在荷梗上，要么站在荷花上，要么在荷塘的上空盘旋，要么贴着河面点水。但你千万别捉它，那是根本捉不到的。那天曾有一只红蜻蜓歇在我所坐的竹排上，我屏住呼吸伸手去捉，已经触到它的尾巴了，可就在那一瞬间，它却警觉地飞了。我收回手，它又站回原处，我再去捉，它又飞走了。
到了晚上，荷塘里灯火辉煌，各色光束相互交织，在夜空编织出了一幅缤纷的图案。荷塘的水底，莲花灯、鸽子灯、宫灯，都湿漉漉水汪汪的，在水里晃来晃去，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让人眼花缭乱。灯光熄灭后，才是萤火虫的世界，那一明一灭的萤火虫溅满荷塘，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这时的荷塘是静谧的，静谧得如入仙境。
第二天早晨，我信步来到了清风街。对于清风街，我在贾平凹的《秦腔》里读过，那是很规整的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一色的青砖瓦房，木板铺面。这些建筑基本上是原貌，只不过少了过去的粮食市场、蔬菜市场、木材市场、骡马市场和杂耍市场，也没有了过去的百行百业和日用百货，据说它们都搬到棣花新街去了。现在的清风街是一色的饭店，有油泼辣子biangbiang面，有柿子馍柿子饼，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有薄得像纸一样的穰皮子------从清风街走过，看着各家饭店的招牌、门前的石狮子、老作坊，听着或雄浑或细柔的陕南方言，闻着或醇厚或清冽的袅袅香气，感觉是在历史的隧道里穿越，一会儿唐，一会儿宋，一会儿是明清。不变的是清风，是热情而又质朴的民风。
走过清风桥，就来到二郎庙、关帝庙和魁星楼前。按照《秦腔》里的说法，这里过去叫东楼，是清风街的一部分——最热闹的杂耍市场。现在北面已经被文物管理部门圈起来了，仅留下南面一小块地方。我去的那天，南边的戏楼上正在演出，是县剧团的娃娃们跳啊唱的。戏台前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伸长脖子看戏的人们，仿佛一只只老鹳。一些小商贩在外边叫卖，叫着叫着就停了下来，死死地盯着戏台上的演员，好像被点了穴。
从二郎庙和关帝庙往北，就是宋金街了。宋金街顾名思义，就是宋和金的边防线，也是宋金贸易的街道，宋金分界线就是街道的中线。东面的房子全是宋式建筑，宋人打仗用大刀长矛，所以房檐下突出的木榫，都是大刀和长矛的形状；西面全是金式建筑，金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从房檐下突出的木榫全是马蹄的形状。走在街上，我感到有些奇怪，从古到今的国界，不是城墙就是河流，为何宋金的国界在棣花却成了一条相互往来的街道呢？这除了当地人敦厚善良，能和平共处，互通有无外，恐怕再没有第二个解释了。
宋金街也是一条很繁华的街道，有各种各样的货物、作坊和食品，其中最打眼的要算工艺品和书画了。这里汇聚了方圆几百里的艺人，有捏泥人的、有塑模特的、有雕飞禽走兽的、有给人画像照像的、有书法绘画表演的------应有尽有。在这个艺人汇聚的街市里，各种艺术品摆满了街道走廊，橱窗货架，栩栩如生，琳琅满目。
著名作家贾平凹的故居在宋金街中段偏西，与棣花中学毗邻。这位蜚声文坛享誉世界的文学大家，原来住的房子和平民一样，也是土木结构的鱼鳞一样的瓦房，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丑石》里描述的那个丑石还在，《腊月.正月》和《秦腔》里描写的场景还在。看了贾平凹的故居、卧室、书桌、台灯，看了他的生平介绍、作品展室和书画大厅之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贾平凹是深厚的生活沃土里成长起来的作家，生活给了他取之不尽的丰富生动的写作素材，他对平民生活的思考和体验是深邃独到无与伦比的，所以他的作品才有强大的生命力。
第三天我从宋金街再向北向西，经陈家沟、许家沟、西三塬和巩家河，观赏了葡萄园、樱桃园、桃园和核桃园，走了一个半月形，行程达十余公里，记忆最深刻的是西三塬老村东面的古树群落。大都是槐树和栎树，生长了几百年上千年，树的身子大约需要四五个人手拉手才能环抱。它们有的长在平地上，有的长在斜坡上，有的长在悬崖上，全都主干高大枝叶繁茂，庇荫着大片的土地。有一颗长在悬崖上的大药树，因为风剥雨蚀，三分之一的根都露在外面，却健壮刚劲挺拔，那些根盘来绕去，错综交叉，如狮如虎，如龙如蛇，吸引了大量的游客，我见过许多根雕，但很少见到这纯天然原生态的景物。在这些古树上，还栖满了各类鸟儿，有老鹰、鹞子、黒燕、喜鹊、黄鹂、百灵、云雀、麻雀等。有的在空中盘旋，有的在树上歌唱，有的在地上跳跃，仿佛各民族的联欢。那些小鸟一点儿也不害怕来人，仿佛我是它们的同类，有一只麻雀还悠悠地走到我面前，歪着头看我，很有些相见不相识的意思，这充分体现了人和动物的和谐融洽。
看完了古树群，我便坐在古树下的椅子上，喝着茶，读着《秦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聆听“百啭千声随意移”的鸟鸣，竟忘了今是何时，身在何处，真有些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了。
作者简介：秦建荣，陕西丹凤县人，当过农民、教师和行政干部，在《诗刊》、《星星》等刊发表诗歌若干。出版诗集《清风鸟韵》和《秦风楚韵》。 2018年开始散文小说写作，在《精短小说》、《羊城晚报》和《佛山文艺》等报刊发表作品，有作品被《微型小说选刊》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