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沉醉绍兴
钱江晚报
2023-05-25 15:3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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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晚潮|沉醉绍兴

之江两岸、浙南浙北,秀山丽水十之八九,名城古村星罗棋布。以我之华裳飘忽,闻过看过住过食过粉过秀过,101个县市区,仅剩个位数仍属眺望之地。远观近瞧、步入其中,它们一个个或款款如约,衣袂飘飘、流光溢彩,或盈盈若水,温雅别致、惹怜衷肠,或飒飒似风,铿锵威猛、履地有声。于是乎,在浙里,便有古风曾为春眠,有近世可观秋韵,有风华状写夏致,有湖山常煨冬笋,有腥雨来谈壮烈,有越剧连叹温婉,有明茶且煮红楼,更有黄酒解去千愁。而这黄酒名醪,始于兴于名于盛于健于醉于越国乡肆之花魁——山阴绍兴。

多少次公干私行至绍兴,已无明细可查,但每每羞于绍兴老酒。稽山脚下、鉴湖之滨、沈氏园外……风雨之中正可飘摇,小巷深处甚宜杯空,以至于无论浅酌深探、独饮群嗨,基本都是沉睡通宵良辰难知。最近一次奔赴,深入越城东浦,徜徉黄酒小镇,看酒探酒闻酒品酒说酒,老街与灯影共舞、诗文与酒香齐飞,在那条流淌了多少年的东浦河边,我,再一次陶醉于文理朋友的盛情高谊里。

绍兴,沈园景区,《钗头凤》碑。

绍兴氤氲,沉醉其中,温柔当先。

常说,“见山见湖见自己,山在那里,徒步而至,便可去野去疯去呐喊”。千万年古越龙山、万千重东海浪涛,沧海桑田、物换星移,绍兴却积蕴了难有伯仲的温柔,温柔的语言、温柔的心灵、温柔的风,还有温柔的诗词温柔的人,最是温柔的酒,任凭你野进疯出,终至呐喊不得,醉卧温柔乡里。

比如,徜徉绍兴,你可以在戒珠寺旁“寻芳不觉醉流霞,倚树沉眠日已斜”,聊做一次花下醉,无问西东;你可以在柯岩前面“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惜时怜阴,自嘱且行且珍惜;你可以在仓桥哨尾“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画笔粉彩,驻留其中,不去不归;你可以锦绣巷里“好维今夜与谁同。唤取玉人来共、一帘风。”放松自己放飞明天一梦悠远;你还可以全美弄中“低帏昵枕,轻轻细说与”,夜夜缠绵,“数寒更思忆。”当然,你也可以西风古道边“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恰遇红粉娇羞,无论小家碧玉、国色天香,且叹画中来、天仙配;你可以咸亨店外“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任凭“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只为了心上人芳菲同在、恩爱无边;你可以在塔山幽径“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脉脉含情默默对,任世界美翻唯我心痴;你还可以伫立罗门港桥,“水清月冷,香消影瘦,人立黄昏。”怅然若失片刻,独把尘心涤濯,但等天亮元气满满……绍兴有情,触景而生、百感交集,最是温柔袭人。

绍兴仓桥直街历史遗址。

绍兴胆剑,精神大吕、黄钟发聩,豪气干云,不与人同。

曾闻西人尼采夫子言:“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英雄,自古以来,堪称最懂得生命意义的人,不管是死里逃生的英勇,还是视死如归的坦然。他们坚持了通向生命圣洁顶点的所有,他们领略了人生一切的精彩,尽管基本上都是在百年之半途。人生社会、社会人生,一干风景,实在是因为他们而顿然卓越,一切风情,真真是因为他们而无限卓异。

在绍兴,古往今来,就列列丛丛着这样衔命奔跑的勇士,他们立于越地一处,却用小我弃我的决绝坚毅,大写了幸福的简单,但同时又用义节真醇抒发了简单的幸福,在他人、大家、家国的使命里,铸造了如火如荼的精彩,用热度亮度高度厚度烈度熔化了世俗的庸长,及至今日,仍然是光亮华夏、耀灿星汉。

“鉴湖月台名士乡,忧忡为国痛断肠。”端的就是时代英雄对于绍兴的英雄情节表达,“剑南歌接秋风吟,一例氤氲入诗囊。”何尝不是现代豪杰给予绍兴的豪杰惺惜赠与?!“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让近千年的中国一直感受着“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之儿女情愁的陆游,其实还是热情满怀的爱国者,少年的爱与成年的爱,一样的瑰丽一样的撼人心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则让鲁迅先生在近世中国的刀光剑影中,伟岸成为琴心剑胆的侠客,威风凛凛,笔剑天涯;“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使得弱女子秋瑾在“家国安在”“我族何往”的慨叹挣扎里,一下子脱颖成为世浊独清的“鉴湖女侠”巾帼英雄,“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从此令多少男儿汗津低眉、自愧佛如;“不愿跪着生,宁愿立着死”,您瞧,这又是何等的豪迈啊,简直就是“力拔山气兮气盖世”“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大英雄,顶天立地、纵横苍宇!

古老的浙东运河滋养了毛头小伙叶天底,谢家桥头的风雨庐舍、黄浦江边的农工风潮、白马湖畔的润物无声、杭州白堤尽头的陆军监狱等,接连打造了他30岁的人生,一直在用飞蛾投火般的热情凛然,奔向精卫、后羿与盘古……绍境有际、越人无数,豪侠辈出、义士挺拔。

绍兴,位于古轩亭口的秋瑾纪念碑。

“我不想成为这样大众化的人”。大部分人都在成长的过程里,以适应社会为凭藉,渐渐失去了自我,只成为一个社会性的标签。在绍兴,完全不然!你可以沉浸于温柔,但一定又可以行走于平凡,一旦大风歌起,即刻就能立马横刀、百步擒敌;在绍兴,你可以风火来去、斗酒诗三百,但一定还能够温文尔雅,温和对世界,让春风过处,一片柔情,保持着自我,又淬炼着自我,融入社会中,又不至于跌落为一个简单的适应性标签。烈士无暮年,柔美写长生!

绍兴,总是这样:投醪卧薪、雨雾轻萼,让你可以沉醉,但又不至于沉迷,知来知去,醉了还醒,醒了仍可再品味。

如此以来,便有星问:钱塘瓯越十一地市俯瞰透视,何处可为浙江代表?或许,非绍兴莫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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