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王逢在《寄桃浦诸故知即事》这样描写金银花“雷王药吏锦裆荅,野藤络树金银花。”金银花不仅艳丽,还是名贵的药材。种植在山间的金银花肥大饱满,是金银花中的良品。处于黔地高山的友杠村,因雨水较多,常年云雾缭绕,满足金银花生长所需,是金银花种植的不二选地。
过倒马坎红军纪念碑,沿着陡坡往上五公里,便能看见友杠村上石塘组满山金银花。如果是早上,云雾缭绕。路两边忽隐忽现的金银花,延绵不绝,误以为是观赏花。注意看便知道,花陇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如真是观赏花,自然不会栽种那么远。当然,也有可能花丛不是为游客所栽种,是为蜜蜂、为山川、为飘动的云雾。为渲染友杠村,打扮出一个藏在山里的自然村落。

风过花香传万里,一滴雨水知早春。美景都需要停下来慢慢发现,把车停靠在任意一个山堡上,往下看是一湾绿意,低一些能听到河流潺潺、水鸟突然拍打翅膀和洗衣服阿妹的锤衣棒声。尽管农村洗衣机已普遍,女人们还是喜欢在河边洗,大家聊聊家常,孩子也可以在浅滩玩耍。女人的脚都很白,是常年河水浸泡和冲刷的结果。她们头上插着各种在路边摘来的花朵,省下了买簪子的钱。河坎两边是人家,都只露出瓦片和房顶,竹子包围得特别紧凑,不注意还以为是谁故意把房子藏在里面。向导说土家人本就含蓄,不愿意展示自己的文化和富有,懂得隐藏。战乱时期,还能避免抢劫。竹篁外面便是金银花,金银花被悬崖、大树和坡坎分开。形状不统一,倒也符合美学设计。
大山露出来的是肌肉,而花是柔美。两者相互衬托,便让美更加完整。从上石塘往前走,一条马路在丛林间穿梭,沿着山脊向前。时而会有鸟窜出来,停在杉树上拍打翅膀后鸣叫,或在车前盘旋引路。停下车子,还毫不客气地落在引擎盖上,转圈圈跳舞。许多摄影爱好者专门找好天气,把车停进林子,等它们来。原始森林的早晨,绝不是修图能得到的美。丛林里也有各种花,月季、阿拉伯婆婆纳、泥胡菜、蛇梅、毛花点菜等小花,也有野玫瑰、碎百花、木棉花、山茶花等大花。这些花,让原本阴森的树林多几分娇艳,让行车的人心情舒畅。如果不是花让司机忘了害怕,许多人会把车停在山脚,友杠村的美只能遗憾放弃。

森林走到一半,几户人家突然出现在面前。炊烟袅袅,偶尔有犬吠,加上小娃娃的读书声。房前屋后都是各种花,最常见的便是紫甲和胭脂两种,传说这两种花的花露水能防蛇,一滴露水就能让蛇动弹不得。小时候想要伤害花时,父母就会说“花露放蛇,伤害花就是放蛇进门”,因此孩子门都特别喜欢种花,也爱护花。喜欢把山坡上的野花挖回来栽种,如桂花、玫瑰花、牡丹花等。木房子坐落在花丛里,像是给美人擦上粉,修饰得刚刚好。
走完森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大湾。上半截悬崖峭壁,下半截是梯田,梯田里种满金银花,花香从湾底飘上来,有些懂生活的人拿着口袋在路边装空气,想把这种“天然香”带回家,放在卧室定然能睡一个好觉。太阳升起来,浓雾散去,远山看去。全是雪白一片,不知觉已身处花海之中。
穿过山湾,那里有一个凉亭,专为人们休憩准备。有几棵杉树遮挡,山风来自四面八方,不仅凉快,还能看风景,可以说是最佳休息处。路边有人卖冰棍、冰粉、米豆腐等,放进嘴里,只有吃到的人才能说出那种感觉。老人们还会唱山歌,歌词听不懂没关系,在那种环境里任何声音都是动听的。
其中一个白发老人,还会讲一个关于花仙子的故事。

许多年前,有一个何家小姐特别想做一株花。她把自己关在屋内不见任何人,并要求父母派人打听怎么让人变成花。某天一和尚来家里化缘,听了小姐想变成花。他告诉员外,自己可以实现小姐的愿望。员外自然不高兴,他老来得女,甚是宠爱,把和尚赶走。和尚什么也没说,出门朝西边走去。小姐的丫鬟偷听他们的对话,报告给小姐。小姐慌忙追出来,她看和尚竟是一美男子。她在梦中见过这男子,看着男子着迷。她含羞靠近,男子却是和尚,她失望至极。和尚带她在街上游玩回来,她像个孩子,玩得忘乎所以。街上的人也夸赞她长得美,都驻足观看。和尚告诉她,做一株花也不过如此,花还容易被人折取,想要得到花一样的美人,却不容易。做一个花一样的女子,才该是女人们的追求。从那以后,小姐再不把自己关在房内,她在深山里找一片地种下万亩花,因她的花种都用金银换来,便把花命名金银花。她说要让远处的人都能听到花开的声音,让自己的后辈都生活在花香之中。和尚也还俗,和小姐生活在一起,山的最高处也因此得名——和尚岭,时刻看着那万亩花田。
满山的花,每一朵都是最美,每一片也最美。花的语言,人都学不会,只要开车到友杠村,便已拥有那一片金银花的美,没有交流也会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