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千般恨不消——登泉庄歪头崮有感
沂蒙霞客
2023-04-25 17:00:30

原标题:未至千般恨不消——登泉庄歪头崮有感

心心念念许久的一座崮,终于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了。

泉庄镇乃沂水县群崮辐辏之地,吾之居所毗邻泉庄,抬脚便到,故泉庄镇域内大大小小的崮,无不留下我们的身影,印上我们的足迹,只待今天登上最后一座,天上王城南边一座尖耸的小小的歪头崮——哪知道它真的就叫歪头崮呢。在泉庄,形貌酷似歪头的崮,据我们所知,有五座,难怪有一回我们搜歪头崮,把导航弄晕了,来回乱导。只是有的以“歪头”名之,有的无名而已。

这座秀拔挺立的小崮,第一次进入我们的视野,是在去年雨中登纪王崮时。我们从陡峭的台阶拾级而下,猛一抬头,云雾缭绕中一座仙山映入眼帘,问身边游人,皆茫然不知,从此这座小小的玲珑之崮便种在了我们的心里。

后来,问泉庄的朋友,不知是我描述不清,还是朋友确实不知,总之就是一个不知。

又后来,我们登猪栏崮,登情人崮,登锥子崮,登姜家崮……登了泉庄十几座崮,在崮顶,总能看到这座歪着头的小崮,它虽然小,却势拔云天,看上去比纪王崮还要高。

终于,我们决定要拜谒它了。年初,我们从通向纪王崮的路入,看上去它离纪王崮是那么近,没想到,快到纪王崮景区时,问路边农人,曰此路不通,问叫什么崮,也曰不知。大约在乡民心里,遍地的山崮,就如遍地的草木,你知道它是一株草一棵树就行了,何必一定要给它起个名字呢?然而对登山者来说,要给一座山作传,总要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才好,鲁迅给阿Q立传,尽管阿Q无名无姓,也还是给他起名阿Q,至少叫起来方便些不是,总不能说这个人如何如何吧。虽然心中怅然,也只好调转车头,去了早已列在计划中的诸葛秀峪。

就在前几天,心里突然灵犀一点,柳暗花明,悟得了去这座小崮的路,从尹家峪村往西,而非往北,往北是去天上王城的路。

说去就去,沿着迂回曲折的山路,把车开到了小崮的脚下,问行人,曰歪头崮,我笑了,它叫歪头崮,那它对面这座呢?对面这座,头也是歪的啊!行人曰,对面这座没有名字。

前年,我们去纪王崮西麓的深门峪村时,登上过对面的小崮,当时我们就叫它歪头崮,而行人所说的歪头崮,这座早就种在我们心里的小崮,从对面的歪头崮看,更像一座板子崮。

正是“春在枝头已十分”的季节,万木吐翠,桃花灼灼,满目春光沂蒙山。山下不远处,泉庄镇一年一度的桃花节正如火如荼,比起在礼堂里听歌手纯熟的演唱,我更迷醉于崮顶的风声和鸟鸣;比起看舞台上缤纷灿烂的布景,我更倾心于山间的一丛新绿和一抹微红。

穿过一片云蒸霞蔚的桃花林,爬上一段荆棘丛生的陡坡,眼前赫然出现一片向北倾斜倒塌的巨石,歪头崮,实至名归,名副其实!

崮顶东西狭长,并非从远处看到的尖圆而倾斜的一小撮,它是它,它又不是它,是它欺骗了我们的眼睛,还是我们的眼睛欺骗了我们?

崮上有什么呢?不过是寻常的荆棘,寻常的乱石,可它却诱惑了我们那么久,让我们对它充满了好奇,充满了期待,充满了想象,来了,看看也不过如此。若不来呢,它便始终是一个美丽的未破解的迷,让你牵挂,让你倾慕,让你魂牵梦萦,让你神不守舍。

想起苏轼的一首禅诗:“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何止是庐山烟雨浙江潮,什么不是如此呢?当我们带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世界的时候,一切都是神奇的,当我们领略了这种神奇,它便成了寻常,世界就这样在我们的期盼中向我们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的奥妙之门。如此,再读苏轼的这首诗,便不再是否定、虚无和悲凉。

站在崮顶望纪王崮,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俯瞰脚下如白色飘带的回环曲折的山路,蓦然发现,上次我们只要再向上行驶一二百米,便有一条清晰的路通向脚下的歪头崮。那次我们固然是问道于盲,我们自己又何尝不盲,为什么不再向前探寻一番呢?花明在前,身处柳暗,柳暗与花明之间,咫尺之遥,有多少人从柳暗处黯然而归呢?

登歪头崮,感悟良多,是以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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